新杨玉环的叁1980港
新杨玉环的叁?1980港
最近路过老城区的戏院，门口海报上印着“新编《长生殿》”，杨贵妃的扮相倒是时髦——水袖换了流苏，金步摇缀着亮片，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港风韵味。我心里嘀咕：这“新杨玉环”，到底新在哪儿？
转身拐进隔壁的旧书摊，手指拂过泛黄的书脊，忽然触到一本1980年出版的《港口志》。封面是褪色的蓝，繁体竖排的字，翻开扉页，港口的黑白照片里，起重机像钢铁巨兽，泊着几艘锈迹斑斑的货轮。那个年代的“港”，是货如轮转的码头，是咸湿海风里混着柴油味的现实。
可你说怪不怪，现在提起“港”，年轻人先想到的，怕是手机里那个小小的“收藏夹”图标。数字时代的“港”，早不是停泊货轮的地方了。它成了我们藏匿喜好、安放情绪的虚拟码头——深夜刷到的老歌视频，随手标记的巷子小吃，旅行时存下的冷门攻略，全都悄悄归拢在这个叫“收藏夹”的港湾里。这算不算一种新的“港口经济”？只不过流通的不是货物，是那些瞬息万变又舍不得丢弃的注意力。
这让我想起海报上那个“新杨玉环”。她若活在今天，怕也用不着“一骑红尘妃子笑”的排场。也许她会在自己的“叁?1980港”里存点什么——或许是西域传来的新潮舞步教学视频，或许是蜀地绣娘最新的纹样图，又或许，只是某个月夜，她独自站在骊山亭台上，用指尖划过屏幕，存下长安城万家灯火的夜景。她的“盛唐气象”，可能就藏在这些私密的、不断累积的“收藏”动作里。
那么，“叁?”这个像极了打字时犹豫的符号，倒成了最妙的注解。它像句没问完的话，一次思绪的卡顿。我们在数字港口里囤积的一切，不也常处于这种“悬停”状态吗？标记了无数“可能有用”的技能课程，真正学完的寥寥无几；收藏了无数“改天细读”的长文，大多在数据深海静静沉底。这种囤积本身，似乎给了我们一种安心的错觉，仿佛拥有了这些“可能性”，就拥有了应对万变的底气。
翻着那本1980年的《港口志》，再想想手机里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收藏夹，忽然觉得，两个时代的“港”，竟在某个层面上对话起来。旧港口的繁忙，是为了把物资送出去，促成交汇；而新港口的“繁忙”，却常常是向内堆积，越堆越满。我们是不是该偶尔当自己的“港口管理员”，清理那些早已锈蚀的“旧货轮”，为真正重要的东西腾出泊位？
戏院的锣鼓声隐约传来。新杨玉环的故事还在台上演着，而台下，每个人都在经营着自己那个看不见的“1980港”。它可能杂乱，可能拥挤，但每一个收藏标记，都是我们给未来自己埋下的一枚小小心愿。至于何时起航，去兑现那些“叁?”后面的可能性，或许，就是数字时代留给我们的，一场安静的、属于自己的“长生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