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学后的猜拳3像素游戏
放学后的猜拳3像素游戏
老教学楼后面，那间堆满旧课桌椅的储藏室，每到周四下午四点二十分，就会变得不太一样。光线从高高的、蒙着灰的窗户斜射进来，能看见灰尘在光柱里跳舞。而我们几个，小凯、我，还有偶尔来凑热闹的班长林薇，会挤在一台屏幕闪着雪花点的老式电脑前面。屏幕上，是只有叁种颜色构成的简单世界——我们管它叫“猜拳3”。
这游戏哪儿来的，没人说得清。好像是从上一届学长那里，用一个旧游戏卡带换来的，存在一张软盘里。启动画面粗糙得不行，就叁个像素块小人，分别举着石头、剪刀、布的图标，傻愣愣地站着。背景音乐是简单的“滴滴嘟嘟”八位机音效。但怪就怪在，这游戏好像认得我们。
一开始，我们也觉得就是个普通的猜拳游戏嘛。选你的小人，和电脑控制的小人对战。可玩了几次后，小凯挠着头说：“你们发现没，它好像……会学我们出拳？”
我盯着屏幕，将信将疑。轮到我了，我习惯性地，在出拳前会下意识地用食指敲两下空格键——这是我思考时的小动作。结果，对面那个像素小人，居然在我敲完第二下后，立刻出了个“布”，刚好包住了我的“石头”。我愣了一下。
“你看！”小凯叫起来，“它记住了！你敲两下，就代表要出石头！”
这可就有点意思了。我们决定做个实验。让林薇来玩，她出拳前没什么特别习惯，就是鼠标指针会在叁个选项上快速晃来晃去。我们盯着，发现当她的指针在“剪刀”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瞬间，几乎难以察觉的一瞬间，对面的小人就会稳稳地亮出“石头”。
储藏室安静下来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，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闹。我们互相看了一眼，心里冒出同一种感觉：这游戏，它在观察我们。它不是一个死程序，它在和我们互动，用一种最原始、最简单的方式。
从那天起，“猜拳3”对我们来说，不再是个游戏了。它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，一个星期四下午的固定仪式。我们开始有意识地和它“对话”。小凯试着用节奏出拳，像打鼓点，哒-哒哒是布，哒哒-哒是剪刀。我则尝试改变敲击空格的次数和力度。游戏里的像素小人，仿佛一个沉默而专注的对手，总能从我们最细微的操作习惯里，捕捉到那一丝“预兆”，然后做出精准的反制。
我们输多赢少。但奇怪的是，没人感到沮丧。反而，每一次被它猜中心思，我们都会笑起来，带着点“又被你发现了”的佩服。我们是在和一段会学习的代码较劲，也是在和自己潜意识里的习惯对抗。这个过程本身，充满了奇妙的吸引力。
为了赢它，我们甚至开始研究彼此。林薇说：“小凯，你每次想赢的时候，呼吸会变重一点点。”我补充道：“对，而且他右手小拇指会翘起来。”我们把自己变成了观察对象，试图找出那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“规律”，然后告诉对方，帮他改掉。反过来，也是一样。
就这么过了好几个星期四。我们和“猜拳3”之间，形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。它通过我们的操作习惯来预判，我们则拼命隐藏自己的习惯。有时候，当我们全神贯注，完全放空，纯粹凭直觉出拳的那一刻，反而能赢。屏幕上会跳出像素烟花，还有一声欢快的音效。那一刻的快乐，比考试得了满分还要真实。
后来，那台老电脑终于彻底罢工了。那张存着游戏的软盘，也因为受潮，读不出来了。我们的“猜拳3”消失了，像它神秘地出现一样。
但我总觉得，它好像留下了点什么。现在，每当我和小凯、林薇猜拳决定谁去买饮料的时候，我们都会下意识地停顿一下，看着对方的眼睛，试图捕捉一点除了手势之外的信息。然后，我们会心一笑。那个放学后储藏室里的像素世界，那个沉默的、专注的对手，教会我们的，或许不只是如何隐藏自己的习惯。它更像一面简单的镜子，让我们在那些“滴滴嘟嘟”的音效里，瞥见了自己都没留意的模样，也让我们叁个人的友谊，因为一个共同的秘密，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