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春电影
立春电影
翻日历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来，又要立春了。窗子外头，天色还是灰蒙蒙的，树枝光秃秃地伸着，风刮在脸上，还有点刺刺的。可心里头，就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，像是有根很细的弦，被轻轻拨了一下，嗡嗡的，带着点痒。这感觉，让我忽然想起一些电影来。
不是那种热闹的贺岁片，锣鼓喧天，红红火火的。我说的是另一种，里头藏着“节气感”的电影。对，就是“节气感”。这词儿听着有点玄，但你仔细咂摸，就能明白。它有点像电影自己呼吸的节奏，跟着天地间那股子看不见的、流转的气息在走。立春嘛，是那股子寒气底下，悄悄顶出来的一点暖意和生机。
有个老片子，叫《立春》，顾长卫拍的。蒋雯丽演的那个王彩玲，在小县城里，心比天高，一心想唱到巴黎歌剧院去。她那股子劲儿，就跟这节气一模一样。外表看着，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子，灰扑扑的街道，平淡的日常。可她心里头，那点儿艺术的、不甘的“春意”，硬邦邦地顶在那儿，哪怕撞得头破血流，也还在那儿“顶”着。你看电影里，她站在小城高处练声，喊那一嗓子，声音刺破沉闷的空气。那不就是立春么？寒冬腊月还没完全退场，可地底下，生命的根芽，已经憋足了力气，非要探出头来，呼吸一口属于自己的空气。那股子笨拙的、甚至有点可笑的执着，恰恰是生命最本真的涌动。
还有些电影，不直接讲立春，但你把它的故事，放在这个节气里想一想，味道就全出来了。是枝裕和的《步履不停》，一家子人因为祭奠长子团聚，一天里的琐碎、拌嘴、沉默，还有饭菜的香气。里头有种很淡的哀伤，像冬天残留的寒气。可你又能看到，生活还在继续，小孙子在跑，新媳妇有点拘谨地坐着，黄蝴蝶的传说被再次提起。这不就是“向阳而生”么？逝去的已经逝去，但活着的人，还得朝着有光的地方，一步一步走下去。这种“生”，不张扬，不热烈，就是很安静地、认命般地，继续生活本身。就像立春后，土地默默吸收阳光，准备着惊蛰那一声雷。
这么一想，电影的妙处就在这儿了。它能把那种说不清、道不明的“节气感”，变成你看得见的画面，听得见的对白，甚至闻得到的气味。我们过日子，常常是糊里糊涂的，一个节气赶着一个节气。但好的电影，像一面特别干净的镜子，或者一个耐心的朋友，把你拉到一边，让你静下来，看看自己心里头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块地方，正在“立春”。
可能是你对一件搁置已久的事情，重新燃起了一点兴趣的火星；可能是你对一段僵持的关系，生出了一丝和解的柔软；也可能，什么都没发生，只是下午阳光挪到沙发角的时候，你忽然觉得，窝在那儿看本书，也挺好。这种微妙的、向好的转向，就是人心里头的立春。
所以啊，这个时节，如果觉得窗外景色还单调，不妨找找这样的电影看看。它不会给你打鸡血，告诉你春天来了万物必须蓬勃。它更像是一种陪伴，让你感知到，寒冷和温暖是可以共存的，失望和希望是可以同时住在心里的。那种“节气感”，那份“向阳而生”的悄悄劲儿，或许能让你对自己，也对眼前这个正在慢慢柔软起来的世界，多一分会心的体谅。电影散场，灯亮了，窗外的风或许还没停，但你心里，可能已经有些东西，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