插50岁熟睡韵母
插50岁熟睡韵母
老张今年五十整,厂里的老师傅了。最近他总念叨,觉是越来越浅,半夜醒两叁回是常事。那天午饭,他端着搪瓷缸子,眯着眼说:“你们小年轻不懂,到了我这岁数,能一觉睡到天亮,那就是福气。像我家那口子,沾枕头就着,那呼噜打的,嘿,跟唱戏似的,韵母拖得老长。我有时醒了就听着,补——辞——别——,你别说,还挺稳当,听着听着,心里反倒踏实了。”
他这话,让我心里一动。我们这代人,整天琢磨什么睡眠质量,看数据、戴手环,为深睡时长焦虑。可老张羡慕的,或许恰恰是那种最原始、最不设防的安眠状态。那种熟睡中的呼吸声,不就是生命最本真的“韵母”吗?平稳,悠长,承载着白日里所有的疲惫,然后在黑暗里轻轻呼出去。
这“韵母”,可不是拼音里的那个简单概念了。它成了一个比喻,一种象征。人到中年,身体这部机器运转了半辈子,齿轮间难免有些磨损。好的睡眠,就是最好的润滑剂。它不负责解决白天的难题,但它给身体一个自我修复的车间。在沉沉的睡眠里,血压悄悄平稳下去,记忆被分门别类地整理,那些耗损的细胞,也趁着主人无意识的时候,默默进行着修补工程。
可这“韵母”,想插进去,谈何容易。不是物理上的插入,而是让身心真正接入那个稳定、放松的频道。老张的烦恼很有代表性:脑子里像有个走马灯,厂里的事儿,孩子的工作,老人的身体,轮番上阵。身体躺下了,精神却还在加班。这就像一台老式收音机,调频旋钮生了锈,总是刺刺拉拉地对不准那个播送“安宁”的电台。
那怎么办呢?我观察过不少像老张这样的老师傅。有些人找到了自己的土法子。比如,睡前绝对不碰手机那块亮闪闪的屏幕,那玩意儿比浓茶还提神。也有人,就老老实实用热水泡个脚,水温稍微烫一点,直到额角微微冒汗。还有的,就在床上随意翻几页纸质的闲书,不是学习,就是让眼睛跟着字迹慢慢跑,跑着跑着,神就散了。这些法子,说白了,都是在给那个“调频旋钮”除锈,是在告诉身体:喂,伙计,一天结束了,咱们该换班了。
有时候我在想,我们是不是把睡眠这件事,弄得太复杂、太有目的性了?仿佛睡不好,天就要塌了。这种焦虑本身,就成了失眠的帮凶。看看那些倒头就睡的人,比如老张的媳妇,她的秘诀可能啥也没有,就是心里不存事,体力劳动一天,身体自然发出了最强烈的睡眠需求。这种需求,压倒了一切纷扰的思绪。
所以啊,追求优质睡眠,尤其是到了某个年纪,或许更应该做的是“减法”。减去睡前的精神刺激,减去对睡眠本身的过度关注,甚至减去“我必须立刻睡着”的执念。睡不着的时候,起来坐会儿,听听夜里那些细微的声响,或者就像老张那样,听听身边人那平稳悠长的呼吸“韵母”,把它当成一首单调却安神的夜曲。心态一松,那个对的频道,说不定自己就“咔哒”一声接上了。
老张后来跟我说,他试了试泡脚,也没天天坚持。但他说,有变化。现在半夜醒来,不再急着看表、数羊了。就躺着,感受一下夜晚的安静,偶尔听听老伴的呼吸声,那个“补——辞——别——”的韵母,在他听来,不再是吵,反而像一种陪伴,一种确认——确认一切都还安稳。然后,不知不觉,呼吸也跟着那个节奏,慢慢沉下去,他又滑进了睡眠的深海。这大概,就是身体自己找到的,最朴素的韵律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