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粗又大又长又硬起来了
又粗又大又长又硬起来了
这话一出来，您可别想歪了。我说的啊，是老家村口那棵老槐树。前些日子回去，可真把我给惊着了。
打我记事起，那槐树就在那儿，像个沉默的老伙计。树干嘛，也就两人合抱粗，枝桠伸得老长，但总感觉蔫蔫的，树皮皴裂得厉害，像老人手上的褶子。夏天是能遮点荫，可叶子总不那么密实，透下些光斑，晃得人眼晕。村里老人常说，这树怕是老了，精气神不济了。
可这回一见，好家伙！我差点没敢认。那树干，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一大圈，树皮还是粗糙，却泛着一种暗沉有力的光泽，仿佛底下有股劲儿在往外顶。原本一些干枯的枝桠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新发的枝条，又直又长，拼命地往高里、往宽里伸，把半边天空都揽进了怀里。叶子更是茂密得不像话，层层迭迭，绿得发黑，阳光都只能费劲地筛下些细碎的金点儿。整棵树，就那么硬挺挺、雄赳赳地立着，透着一股子“我又行了”的悍气。
我围着它转了好几圈，心里头直嘀咕：这老树，是吃了什么仙丹不成？
后来跟我二叔坐在树下喝茶，我才琢磨过味儿来。二叔嘬了口茶，慢悠悠地说：“觉着它精神了是吧？你也不看看，如今这树底下，跟往年可大不一样喽。”
我这才留心起来。早些年，树周围是土路，牛车过、拖拉机跑，尘土飞扬不说，那树根都被碾实了的土压得死死的。小孩儿们还老爱在根边上撒尿。现在呢？土路早换成了平整的水泥路，但特意给树根周围留出了一大片生态保护区，用木栅栏松松地围着。里头不是光板泥地了，铺了层腐殖土，还种了些耐阴的花草。最关键的，是看不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和人为的损伤了。
“人啊，知道疼它了。”二叔指着远处，“看见没，村里那几个厂子，排污管现在埋得深，处理得也干净。这天，都比以前透亮了。还有，现在谁家还烧柴火？没了那日日的烟熏火燎，它这‘气儿’可不就顺了嘛。”
我靠在竹椅上，抬头看那遮天蔽日的树冠。风过来，叶子哗哗地响，那声音厚重又饱满，跟以前那种有气无力的沙沙声完全不同。我忽然就明白了。这树的“又粗又大又长又硬”，哪是什么奇迹？分明是周遭生态环境变了。它不再憋憋屈屈地忍受板结的土壤、污浊的空气和不断的侵扰。它的根，能舒畅地呼吸、伸展，汲取养分；它的叶，能干净地承接雨露阳光。这生命韧性，一旦给了它合适的条件，便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。
这老槐树，不声不响的，倒给我们上了一课。它不用说什么，只是把它得到的每一分好，都化成了实实在在的生长，硬生生地长给你看。这种“硬起来”，看着提气，想着，更让人心里头踏实。它就在那儿，一个活生生的证据，证明有些东西，只要善待，就能回报你以惊人的生机。
临走时，我又回头望了一眼。夕阳给它镶了道金边，它显得更挺拔、更坚实了。我想，下次回来，它大概会更粗、更长、更硬朗吧。挺好，真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