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摸、人人
人人摸、人人
你说这事儿怪不怪？有时候走在街上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，心里会突然冒出个念头：这人，到底是个什么样儿？光看那身打扮，那张脸，好像知道点儿什么，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。这感觉，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东西，影影绰绰的，总想伸手去摸一摸那轮廓。
我说的这个“摸”，当然不是真伸手。咱们都是文明人。这“摸”啊，说的是那种想了解、想靠近、却又总隔着一层的劲头。你看啊，现在认识个人多容易，扫个码，加个好友，朋友圈刷一刷，他吃了啥、去了哪儿、感慨点儿啥，好像一目了然。可你仔细咂摸咂摸，这些真是他吗？还是他想让“人人”看见的那个他？
这里头就有个挺有意思的词儿了——“人设”。人人都在经营自己的“人设”。就像给自己精心打磨了一个外壳，光鲜亮丽，摆在橱窗里，让路过的“人人”都看看。真实的那个自己，可能蹲在壳子里头，啃着薯片，为明早的班车发愁呢。我们通过屏幕，拼命去“摸”别人的外壳，冰凉，光滑，标准。摸来摸去，反而把身边活生生、热乎乎的人给忽略了。
我有个老同学，朋友圈里那是标准的成功人士，不是在高档餐厅，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。人人都点赞，羡慕。有一回半夜，我车坏在半道，试着给他拨了个电话，没想到他开着辆小破车就来了，一身工装，还带着机油味。俩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，他才说，公司年前就撑不下去了，现在跟着姐夫学修车呢。那朋友圈？他苦笑：“那不就是给‘人人’看的嘛，不然以前那些客户、合作伙伴，怎么想？” 那一刻，我好像才真正“摸”到了他这个人的一点温度，比之前点赞好几年加起来都真实。
所以我在想，我们这么渴望去“摸”清别人，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活在了某种“被观看”的期待里？怕自己不够鲜明，怕在“人人”的视线里模糊了，所以也得使劲儿涂抹自己，好让别人“摸”起来感觉对路。这一来二去，真的假的，自个儿都快分不清了。人与人之间，堆满了精心制作的标签，反而把那点笨拙的、粗糙的真心实意给埋了起来。
或许，该换种“摸”法。别光用眼睛刷屏幕，得多用用耳朵，听听话外之音；多用用心，感受一下那些没说出口的为难和高兴。放下对那个完美“人设”的执着，试着去触碰一点真实的、带毛边儿的“生活质感”。比如，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，同事递过来的一杯热茶，朋友一声没头没尾的叹气。这些东西，不辉煌，不精致，但扎实，有烟火气。
说到底，我们既是“人人”中的一员，也是独一无二的自己。在渴望被“人人”看见的同时，或许也该留一块地方，不怕被“摸”到那点不完美，那点软肋。真实的连接，可能就从这里开始。当人人都卸下一点盔甲，那层毛玻璃，说不定就慢慢透亮了。到那时候，“摸”到的，才是筋，是骨，是一个个鲜活跳动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