乳家族催眠1家族の绊
乳家族催眠1家族の绊
老宅客厅那口挂钟,敲到第十下的时候,陈默正盯着茶几上的旧相册出神。照片里,叁代人挤在院子那棵老槐树下,笑容糊得有点儿泛黄。他想起父亲总念叨的那句话:“咱们陈家啊,筋连着筋,血通着血。”这话听了叁十年,今天却像颗小石子,忽然在心湖里荡开了圈涟漪。
事情得从半个月前那通电话说起。姑姑在电话那头声音发颤,说奶奶最近迷糊得厉害,昨天竟对着她喊出了太奶奶的名字——那位老人家,分明走了快四十年了。可奇的是,奶奶嘴里颠来倒去的,全是些陈默从没听过的家族旧事,细节真真切切,像她亲身经历过似的。
“你说怪不怪?”陈默摩挲着相册边角,自言自语道,“这记忆…还能隔着辈分‘跑’了不成?”
带着满肚子疑惑,他周末还是回了趟老宅。奶奶坐在藤椅里,眼神空茫茫地望着院墙。可当陈默蹲下身,轻轻握住她枯树枝般的手时,老人家眼皮忽然颤了颤。她转过头,目光竟清亮了一瞬,嘴里喃喃道:“你爷爷当年…最怕喝药,总把药汤偷偷倒进那棵石榴树根底下。”说完,又恢复了那副茫然的模样。
陈默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这事儿,他小时候真听爷爷当笑话讲过,可奶奶按理是不知道的——那会儿她还没嫁过来呢。这记忆的来路,透着说不出的蹊跷。
晚饭后,家族里的人难得凑得这么齐。不知道谁起了头,大家七嘴八舌聊起了各自记得的“老话”。叔叔说,他打小就莫名怕水,后来才听老人嘀咕,他早夭的曾叔公就是失足落水没的。堂妹则说起自己一个怪癖:总爱闻旧书本的霉味儿,心里才踏实,而这习惯竟和那位一辈子教书、终身未嫁的姑姥姥一模一样。
话匣子一打开,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。那些零碎的、本该随着当事人逝去而湮灭的片段,竟在子孙后代的言行、梦境甚至无意识的习惯里,找到了栖身之处。这哪里是简单的“家族相似”?倒像是一种无声的传递,一种深植在血脉里的、温柔的“羁绊”。
夜深了,陈默独自留在客厅。他望着墙上那幅全家福,忽然觉得,照片里每个人的笑容背后,似乎都迭着好几重影子。或许,真正的“记得”,未必全靠自己的脑子。当至亲之人离去,他们生命的一部分,会化成某种更深层的东西——可能是一个习惯动作,一种口味偏好,一段没来由却异常固执的记忆——悄悄住进活着的人的生命里。
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。陈默想起儿子昨天忽然问他:“爸爸,咱家为什么每年清明,都要在供桌上多放一块桂花糕呀?”他当时答不上来,只是照着父亲的做法延续。此刻他忽然模糊地觉得,那甜丝丝的桂花香里,或许也缠着某位先祖未说出口的眷恋。
这种奇妙的“传承”,看不见摸不着,却比任何家规祖训都来得牢固。它让离去的人,得以用最温柔的方式,继续参与这个家族的晨昏与四季。陈默轻轻合上相册,心里那块对于“遗忘”的石头,好像忽然被月光照得松动了些。他隐约触到了一条脉络——那由无数细微的“记得”编织而成的、属于整个家族的,绵长而坚韧的生命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