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间坐教练身上
夜间坐教练身上
这事儿说起来，可能有点容易让人想歪。但您先别急，听我慢慢道来。那会儿我刚学车，白天上班忙，只能约晚上的课。教练姓王，五十来岁，话不多，脸上总挂着点严肃。
那天晚上九点多，练的是倒车入库。这项目我老是找不准点，不是早了就是晚了，车屁股歪七扭八，像个喝醉的汉子。王教练坐在副驾，一遍遍说，可我手脚就是不协调。他叹了口气，推门下车，站到了库角边上。“来，这回你看着我的位置，我就站这儿当参照物，你慢慢倒。”
我点点头，挂上倒挡，小心翼翼地看着后视镜里他那模糊的身影。可不知怎么的，脑子一乱，脚下离合器松快了，车子“噌”一下往后窜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坏了！只听见车后“哎哟”一声。赶紧踩死刹车，拉上手刹，魂儿都快飞了。
下车一看，头皮都麻了。王教练没站稳，被我车屁股轻轻“蹭”得坐倒在地。我冲过去想扶他，自己也慌了神，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，一个趔趄，竟直接……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。那场景，别提多尴尬了。黑夜里的驾校训练场，只有几盏昏黄的大灯，我一个大小伙子，结结实实坐在教练身上。两人都懵了，空气像是凝固了几秒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王教练，对不起对不起！您没事吧？我拉您起来！”我脸烫得能煎鸡蛋，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。王教练却“噗嗤”一声笑了，摆摆手，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，拍拍裤子上的灰。“你小子，学车是手上功夫，不是屁股功夫。我没事，就是吓了一跳。”
他这么一笑，我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。他没急着让我回驾驶座，反而点了根烟，靠在车边，示意我也过去。他吐了口烟，说：“知道我刚才为啥站那儿吗？你白天来，看的是地上的白线，清楚，但也死板。晚上看不清线了，你心里没底，就得找别的参照。学车啊，眼睛不能只盯着一个死地方，得学会在不同的光景里，找到你心里那把尺。这把尺，就是你的车感。”
“车感？”我琢磨着这个词。
“对，车感。它不是死记硬背的点位，是你手、脚、眼和这铁家伙的默契。就像刚才，你慌，是因为你只依赖眼睛看到的我，却没感觉车子的速度和距离。你得把它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别怕犯错，这训练场，就是让你犯错的地方。但犯了错，得知道为啥。”
那晚后半段的练习，感觉有点不一样了。我还是会出错，但每次停下来，我都会想一想，刚才的“度”在哪里失了衡。王教练的话不多，偶尔提醒一句“方向打慢点”或是“离合稳住”。我好像开始去“感觉”那个车身的位置，而不是纯粹地“对点”了。
后来我顺利拿了驾照，自己开车上路。遇到过不少昏暗难辨的路况，也经历过狭小车位的紧张。每当这时，我总会想起那个尴尬又好笑的夜晚，想起王教练说的“车感”。它不是什么玄乎的东西，就是一种在陌生和不确定中，慢慢建立起来的掌控与判断。它需要你全身心地投入，去体会，去磨合，甚至需要经历一点小小的、令人脸红的意外，才能真正领悟。
现在想想，学车哪里只是学个技能呢？那小小的车厢，摇晃在夜色中的训练场，还有那位被我无意中“坐”了一下的教练，其实都在教你一件事：如何在看不清前路的时候，找到自己内在的准星，稳稳当当地，把人生这条路，也倒进属于自己的那个“库”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