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与野鲁片1
人与野鲁
这标题是不是让你愣了一下？中间那几个问号，像不像老式录像带卡住时，屏幕上扭曲跳动的雪花噪点？对，就是那种感觉。我们今天要聊的，就是那些藏在生活“噪点”里的东西——那些被我们称为“野鲁”的、粗糙的、未经驯服的片段。
你先别急着去想什么深山老林的猛兽。我说的“野鲁”，范围可能更广些。它可能是你加班到深夜，推开家门时，那只蹲在楼道阴影里与你对视片刻，然后“嗖”地窜走的流浪猫眼里那股子警觉的光。也可能是你规规矩矩走在山间步道上，忽然瞥见路边一丛野花，开得那叫一个嚣张泼辣，颜色浓烈得几乎要撞疼你的眼睛。那一刻，你心里会不会“咯噔”一下？
我们这代人，活得太“高清”了。生活像是被精心剪辑过的惫濒辞驳，每一帧都追求亮度、饱和度和完美的构图。工作要进大厂，房子要朝南，连发的朋友圈都得讲究排版和滤镜。我们把自己活成了一套流畅的“标准片”，却把那些“野鲁”的、不按剧本走的“片段”，当成了需要修复的“噪点”，急着想要清除掉。
可你有没有觉得，有时候，恰恰是这些“噪点”，让生命有了实感？我记得有一回在西北，车子抛锚在荒原。等待救援的时间长得让人心慌，我干脆走下公路。脚下是粗砺的砂石，风毫无阻挡地刮过耳边，发出“呜呜”的、纯粹是风自己的声音，不是什么白噪音助眠音乐。那一刻，我脑子里那些碍笔滨、会议日程，忽然被这野性的风刮得七零八落。我蹲下来，看见一株叫不上名字的矮灌木，叶子蜷缩着，像握紧的拳头，在干旱里硬生生扛着。那个画面，没有任何美感可言，甚至有点丑陋，但它那么有力量。
这种“野性接触”，未必非要跑到天涯海角。它可能就藏在一次偏离惯例的选择里。比如，放弃导航推荐的“最优化”路线，钻进一条从没走过的小巷。巷子可能尽头是堵墙，可能弥漫着陌生的饭菜香，也可能碰见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，对你露出缺了牙的笑。这种小小的、计划外的“探险”，就是一次对内心“野鲁”片段的唤醒。
我们太擅长建造“文明”的护栏了，把自己围在安全、舒适、可预测的范畴里。这当然没错。但护栏筑得太高，看得太久，我们会不会忘了，栏杆之外，那片未曾修剪的草甸，天空有着更复杂的颜色，风里夹杂着泥土和腐叶更深沉的气息？那种气息，能让人想起自己这副身体，也曾是为了在更广阔天地里奔跑觅食而设计的，不仅仅是为了坐在工位上敲击键盘。
当然，我不是鼓动大家都去荒野求生。与“野鲁”的接触，关键不在形式，而在心态。它是一种承认，承认生活并非全然可控；它是一种允许，允许意外和粗糙的存在；它更是一种寻找，寻找我们与生俱来的、尚未被完全格式化的生命直觉。下次当你再感到那种“咯噔”一下的瞬间——也许是雷雨前空气里浓郁的土腥味，也许是孩子用蜡笔画出界的那道狂野线条——别急着皱眉。停下来，感受一下那个“片段”。那里头藏着的，或许是我们高速运行的人生里，一点点珍贵的“断电时刻”，让我们得以喘息，并重新确认：哦，原来我，也是这自然、这世界，一个野性未泯的片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