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上面吃一个下的故事颈
一个上面吃一个?下的故事
老张蹲在自家小卖部门口,嘴里那根烟烧了半截,灰老长也不掉。他盯着马路对面新开的火锅店,招牌红得晃眼——“楼上楼火锅”。这名字起的,他咂摸咂摸嘴,心里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。一个上面吃,一个下面看,这算怎么回事儿?
自打那火锅店开张,老张这小卖部的生意就跟秋后的蚂蚱似的,一天不如一天。以前街坊邻居爱来他这儿买包烟、捎瓶酱油,顺便扯几句闲篇。现在倒好,人都奔着那热腾腾的火锅去了,闻着那麻辣鲜香的风,谁还惦记他柜台底下那几包落灰的瓜子?这不仅仅是生意的事儿,老张觉得,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“晾”在那儿了。
这天傍晚,火锅店门口排起了队。香味混着笑语,一股脑飘过来。老张心里不是滋味,正准备转身回屋,却看见对门李婶提着个保温桶,穿过马路朝他走来。
“老张,还没吃吧?”李婶把保温桶往柜台上一放,“我儿子从火锅店打包回来的,锅底和菜分开放的,说是什么……对,外带套餐!非让我尝尝。我这一把年纪,哪吃得了这么辣?想着你一个人,给你送点来。”
老张愣了一下,推辞的话还没出口,保温桶盖儿被掀开了。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浓郁香气扑出来,不是飘在风里那种勾人的香,是实实在在、带着热乎气的。他忽然想起,李婶的儿子,好像就在那火锅店当厨子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好意思。”老张搓着手。
“邻里邻居的,客气啥!”李婶摆摆手,“你慢慢吃,桶我明儿来拿。”
老张端着保温桶回到里屋,就着一碟花生米,尝了一口那红汤里的毛肚。味道是真不赖。可他吃着吃着,走了神。他想起自己这小卖部,开了二十多年,卖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,柴米油盐,针头线脑。对面那火锅店,卖的似乎不只是火锅,是那股热闹劲儿,是让人聚在一起的理由。
第二天,老张没蹲门口抽烟。他翻出块小黑板,用粉笔头歪歪扭扭写上:“代收快递。免费提供开水、手机充电。”想了想,又在下面补了一行小字:“本店有售火锅店同款香油碟料、解辣老荫茶。”
牌子刚挂出去,下午就来了个等位的小伙子,手机没电了,来充电。老张给他倒了杯茶。小伙子挺健谈,说排队等号无聊死了。老张顺口接了句:“那你不如在我这儿坐坐,喝喝茶,号快到了再过去。”
一来二去,等位的人发现这小卖部有个“歇脚地儿”,还能买点店里没有的实惠饮料。老张呢,也留了心,进了些火锅店不单卖的瓶装香油、袋装蒜泥。有人来充电、等位,他就乐呵呵跟人聊几句,有时还给不熟路的客人指指附近哪有卖新鲜蔬菜肉片的。
日子慢慢过着。对面火锅店依旧红火,可老张的小卖部,人气也渐渐回来了些。不再是单纯的买卖,倒像是个小小的信息站、歇脚亭。他卖他的油盐酱醋,也卖火锅蘸料;对面卖他们的热闹大餐。那条马路,好像不再是把两边隔开的河,反而成了连接两种生活的桥。
有一天傍晚,火锅店的老板,一个挺精神的中年人,居然晃悠到老张店里,买了包烟。他点着烟,看看老张的小黑板,笑了:“张叔,您这脑筋转得快啊。我们那等位的客人,没少叨扰您吧?”
老张也笑了,递过去个小板凳:“说哪儿的话,互相照应嘛。你们把人聚来了,我这儿给人行个方便。大家不都图个方便、图个热乎气儿?”
火锅店老板点点头,吸了口烟。两个人就那么在暮色里,一个坐着,一个蹲着,看着马路两边各自亮起的、不太一样的灯火。谁在上面,谁在下面?这话好像没人再提了。老张觉得,这日子,或许就像那火锅,甭管上桌下桌,菜好料足,火候到了,大家都能捞着点热乎的、实在的滋味。这大概就是生活的平衡感吧,不在高低,而在那种微妙的、互相支撑的劲儿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