媳妇儿在家练瑜伽
媳妇儿在家练瑜伽
我媳妇儿开始在家练瑜伽，是去年春天的事儿。那天她下班回来，拎回一张紫红色的瑜伽垫，往客厅空地上那么一铺，家里好像忽然就多出了一块小小的、安静的岛屿。
最开始那几天，可真是有点热闹。她跟着手机视频里的老师学，动作生疏得像刚学走路的孩子。我在书房都能听见客厅传来的动静——有时候是轻轻的“哎哟”一声，接着是窸窸窣窣调整姿势的声音；有时候是长出一口气，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。有回我悄悄探头看，她正尝试一个叫“下犬式”的动作，手脚撑地，屁股撅得老高，身体像个歪歪扭扭的叁角形，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。那认真又吃力的样子，让我忍不住想笑，又赶紧把笑意憋了回去。
说来也怪，这块小小的瑜伽垫，慢慢成了她下班后的“充电站”。她说，不用专门跑去健身房，省了路上的时间，换上宽松的衣服就能开始。这种居家锻炼的方式，对她这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特别友好。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，错了就重来，累了就歇会儿，自在得很。家里的氛围也跟着变了。以前晚上不是盯着电视就是刷手机，现在呢，总有那么半个来钟头，客厅的灯调得柔和，偶尔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，她在垫子上伸展、呼吸，连带着整个屋子的节奏都慢了下来。
坚持可真不是件容易事。有段时间工作忙，她回来累得只想瘫着，那张垫子卷起来靠在墙角，好几天都没打开。我还打趣她，说这“岛屿”是不是要荒废啦。她没吭声，但隔了两天，音乐又响起来了。这回她调整了策略，不强求每天必须练足一小时，哪怕二十分钟、十五分钟也行，关键是让身体“保持感觉”。我发现，她开始懂得聆听自己身体的信号了，今天肩膀紧，就多做一些开肩的动作；明天觉得腿酸，就着重拉伸。这种灵活的安排，反而让居家练习这件事真正融入了生活，不再是额外的负担。
变化是悄悄发生的。不是我刻意观察，而是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。她以前总嚷嚷肩颈酸痛，现在很少听她提起了。脾气似乎也温和了些，遇到烦心事，她会说“我去垫子上待会儿”，十几分钟后出来，眉头就舒展开了。她自己开玩笑说，这叫“把烦心事都拧巴拧巴，跟身体一起拉伸开”。家里那个角落，仿佛有了点小小的魔力。
如今，这已经成了她雷打不动的习惯。有时候周末的早晨，阳光正好洒进客厅，她就铺开垫子，迎着光静静地坐一会儿，或者慢慢地做几个流畅的串联动作。那画面挺美的，是一种专注的、向着内的安静。我渐渐明白，那块垫子对她来说，远不止是锻炼身体的地方。那是一个完全属于她的、可以短暂抽离日常琐碎的空间。在那里，她只需要关注一呼一吸，感知身体的延伸，把外面的喧嚣轻轻关在门外。
我偶尔也会凑个热闹，在她旁边学着比划两下，结果往往是腰酸背痛，逗得她直笑。但我们都很享受这份共同的、安静的时光。家嘛，不就是由这些小小的、坚持的、向着更好一点方向努力的片段组成的吗？一张垫子，一身汗，一段属于自己的呼吸，就这么简单，也这么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