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和姐夫的情渝6》
《我和姐夫的情渝6》
客厅里就剩下我和姐夫两个人，电视里播着吵吵闹闹的综艺，可谁也没认真看。空气有点黏糊糊的，像夏天雨前那种闷。我削了个苹果，递给他一半。他没马上接，先是在烟灰缸里慢慢摁熄了烟，才伸手过来。指尖碰了一下，凉的。
“姐说，你最近老加班？”我没话找话，咔嚓咬了一口苹果，声音脆得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“嗯，有个项目，挺磨人。”他靠进沙发里，揉了揉眉心。那样子，疲惫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。我忽然想起姐下午出门前那通电话，嗓门挺大，说什么“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”。姐夫当时在阳台，背对着，一声没吭。
沉默又漫过来。我和姐夫之间，好像总是这样。姐在的时候，他是风趣健谈的姐夫，会讲工作里的趣事，会问我工作顺不顺利。可一旦只剩下我俩，就像两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机，吱吱啦啦，断断续续，捡不起一个完整的话头。可奇怪的是，我却不觉得尴尬。这种静默，反而像一层薄茧，把我俩裹在里头，外面那些嘈杂反而远了。
“你那个……”他忽然开口，同时我也憋出一句“上次那本书……”我俩都愣了一下，然后都笑了。这一笑，茧子好像破了个口子。
“你先说。”他把那半块苹果拿在手里，转着。
“哦，我是想问，上次你推荐我看的那本讲建筑的书，我看了。里面说，好的建筑不是困住人的盒子，而是能和住在里面的人一起‘呼吸’的。挺有意思的。”我其实没完全看懂，但就是记得这句话。
他眼睛亮了一下，那点疲惫被冲淡了不少。“你还真看了？”他往前倾了倾身子，“我当初就觉得，你会对这个有感觉。那不是冷冰冰的水泥木头，那是有‘生命感’的东西。就像……”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找一个更妥帖的词，“就像过日子，房子是死的，日子是活的。得让日子在里面能喘气，能舒展。”
“生命感”。他吐出这叁个字的时候，特别认真。我忽然觉得，他说的好像不只是建筑。
“那……你们现在这房子，‘呼吸’得顺畅吗？”话一出口，我就后悔了。这问题太越界，太蠢。我赶紧又咬了一口苹果，想把话堵回去。
姐夫没立刻回答。他看向窗外，天色正一点点暗下来，楼宇的轮廓变得模糊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慢慢说：“房子挺好。方方正正，采光通风都没得挑。”他停住了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，喉结滚动了一下。“有时候吧，是住在里面的人，自己忘了怎么喘气了。忙工作，忙琐事，忙到后来，好像就是为了维持这个‘盒子’还在那儿。”
我心里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我想起姐抱怨他总不在家，想起他刚才摁灭烟头时那副寂寥的样子。这里面没有对错，就像他说的，是“呼吸”的节奏乱了。我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，却发现任何言语都轻飘飘的，落不到实处。
“所以啊，”他自己把话接了过去，语气松快了些，像是要驱散刚才那点凝重，“得多看看这样的书。提醒自己，别把日子过死了。得有点…嗯，‘生命感’。”
他又用了这个词。这次我听得真切，也似乎懂了一点他没说出口的东西。那是一种对生活本身质地尚未冷却的期待，一种不肯完全被日常淤泥吞没的挣扎。他和我姐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，我无从知晓，也不该探究。但在这一刻，我仿佛触碰到了他内心某个真实而柔软的角落。
电视里的综艺传出一阵夸张的笑声。我们谁也没去看。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，客厅没开大灯，只有沙发边一盏落地灯洒着暖黄的光晕，把他半边脸照得柔和，另外半边隐在暗处。
“那本书……”他说。
“嗯？”
“后面几章更精彩，讲空间怎么影响人的情绪。有空…你可以接着看看。”他说完，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，整个人向后靠去，真正放松了下来。
“好。”我点点头，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，“下次…下次再聊它。”
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，是姐姐回来了。一股外面的凉气跟着她一起涌进屋里。姐夫立刻站起身，脸上瞬间挂起了我熟悉的、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，走过去接她手里的东西。
“聊什么呢，这么安静？”姐姐边换鞋边问。
“随便聊聊。”姐夫答得自然，顺手把她的外套挂好。
我坐在原处，看着暖黄光晕里飞舞的微尘。刚才那场短暂的、对于“生命感”的交谈，像一粒小小的石子，投进了寂静的深潭。涟漪缓缓荡开，然后水面恢复平静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但我知道，那粒石子，已经沉在了水底。而我和姐夫之间，有些东西，就在那一来一往的沉默和那几个简单的词语里，悄悄地、真切地流动了一下。这就够了。真的，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