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台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九台站后街的小巷
那个被遗忘的角落
每次走出九台火车站,我都会下意识地朝右边望去。那儿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巷,夹在候车室和货运仓库中间,窄得连阳光都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进来。说真的,要不是旁边立着“九台站后街”的路牌,外地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。
巷口的老张修了二十年自行车,手上总沾着黑乎乎的机油。他常说这条巷子比候车室还有意思——凌晨四点半,首批赶早班火车的人会来买茶叶蛋;中午十二点,附近工地工人蹲在墙角扒拉盒饭;傍晚放学时分,总有学生溜进巷子买五毛钱的辣条。我递给他一支烟,他眯着眼指了指青石板路:“看见没?这些裂缝里长的草,比站前广场的盆景活得自在。”
巷子中段有家裁缝铺,王阿姨的缝纫机踏板磨得锃亮。她记得住每个老主顾的尺寸,李大爷的裤腰要放出叁指宽,隔壁餐馆服务生的工装裤得收短两寸。有回我纽扣崩了去找她,见她正给件铁路制服换肩章,银顶针在灯光下晃着细碎的光。“这活儿做了十几年啦,”她头也不抬,“连列车时刻表都刻在脑子里了。”
最让我惦记的是巷尾的烧饼炉子。那对安徽夫妇天不亮就生火,面团在案板上摔打得啪啪响。刚出炉的烧饼烫手,得左右倒腾着吹气,第一口咬下去,芝麻粒会簌簌往下掉。他们女儿放学后趴在煤堆旁写作业,铅笔头短得快要握不住,却总能把“九台火车站”五个字写得方方正正。
去年冬天车站改造,施工队用蓝色铁皮围住了巷口。老张把修车摊挪到了两公里外的菜市场,王阿姨的缝纫机声再也传不到月台上。倒是烧饼夫妇还在坚持,每天推着改装叁轮车在站前广场转悠,只是再没有人能看见那个在煤堆旁写作业的小丫头了。
今早路过时,发现铁皮围挡裂开道缝。我凑近瞧见青石缝里钻出几株野草,在风里摇得正欢。忽然想起老张说过,这条九台站后街的小巷就像铁轨间的蒲公英,看着不起眼,根却扎得比谁都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