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坤巴放桃子里
把坤巴放桃子里
这标题一出来，您准得愣一下，心里嘀咕：这说的是什么话？别急，这可不是什么粗鄙的玩笑，里头藏着点老辈人传下来的、快要被忘光的智慧。您听我慢慢讲，就全明白了。
我小时候，常赖在外婆家的老院子里。院角有棵歪脖子桃树，结的果子又小又涩，没人爱吃。可外婆宝贝得很，总念叨：“这树啊，有灵性，就是缺个伴儿。”有一年春天，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小截枯树枝，瞧着黑不溜秋的，非让我帮她，把那树枝小心翼翼地“放”进了桃树主干的一个树洞里。她当时嘴里念叨的，就是这句：“把坤巴放桃子里。”
我当时懵懂，只觉得好玩。“坤巴”是咱们这儿的土话，指的是那些老树上砍下来的、看着没了生气、实则内里还存着一丝活劲的枝桠，或者干脆就是指一种“老根”或“生命的引子”。外婆说，这桃树长得孤，性子“独”，结果子也带着一股涩味儿。得给它找个伴，用别的树的“老劲儿”引一引，激一激它。
您猜怎么着？第二年那桃树就跟换了魂似的。花开得繁了，粉扑扑一片云似的。到了夏天，结的桃子虽然不大，却红得透亮，咬一口，甜丝丝的汁水能顺着下巴流。外婆摘了第一个桃，在围裙上擦了擦，递给我：“瞧见没？这就叫‘借劲’。树啊，跟人一样，不能自个儿闷头长。”
这“借劲”，就是我想跟您聊的第一个关键词。这法子，说白了就是一种古老的“嫁接”智慧，但外婆嘴里说出来，就多了层人情味儿。她不是说“嫁接”，她说“给树找个伴”，说“借点别人的老劲儿”。这“坤巴”放进去，不是要取代桃树，而是把自己那点历经风雨的、顽强的生命信息，悄没声儿地渡给桃树。桃树得了这点外来的、不一样的“劲”，自个儿里头那股子生机，反而被唤醒了，被激发出来了。它还是那棵桃树，却结出了不一样的果子。
后来我琢磨，这道理哪儿只用在树上呢？咱们做人做事，不也常常需要这么一点点“坤巴”吗？一个人埋头苦干，时间长了，容易钻牛角尖，觉得路越走越窄。这时候，要是能主动“借”一点别人的经验、一点跨界的见识、一点不一样的思路，放进自己这摊事儿里，说不定就能盘活了。这“借”，不是照抄，不是依赖，是引来一点活水，激荡自家池塘。
再往大了看，咱们的老传统、老手艺，好些现在看着式微了，像那棵孤零零的涩桃树。怎么办？或许也得需要一点“坤巴”。把新时代的审美、新材料的便利、新传播的手段，当成新的“坤巴”，小心翼翼地“放”到老手艺的根脉里去。这不是要毁了老根，恰恰是要用这点外来的、鲜活的“劲”，去唤醒老手艺里头沉睡的、更强大的生命力。让老树发新枝，开新花，结出更贴合当下人口味、却又带着老根魂灵的甜果子。
外婆那棵桃树，后来成了村里一景。再后来，老院子拆迁，桃树也没了。可“把坤巴放桃子里”这句话，还有那年夏天桃子纯粹的甜味，我一直记着。它提醒我，别害怕引入不一样的东西，别固守着自家一亩叁分地就觉得安稳。有时候，一点看似不相干的、甚至有点“枯槁”的外力，只要用得巧，放得是地方，就能成为激活全局的那个“眼”。
您要是正觉得自己的“桃树”长得有点涩，果子结得不畅快，或许也可以想想，去哪儿寻一节合适的“坤巴”。那不是什么现成的灵丹妙药，它可能其貌不扬，可能来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。但找准了那个树洞，轻轻地、怀着敬意地放进去，然后，给点时间，等等看。生命的交融与回应，总会带来惊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