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发店强 好久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1:43:43 来源:原创内容

理发店强 好久

老张推开那扇玻璃门的时候,门上的风铃“叮当”一响,声音有些发闷。他站在门口,愣了好一会儿。店里还是那几张掉了漆的皮椅,镜子边沿的镀铬早就斑驳了,空气里飘着熟悉的、热烘烘的洗发水味儿,混杂着淡淡的头发焦糊味。墙上挂着的发型海报,还是九十年代末的款式,模特的笑容都泛了黄。

“强子?”老张试探着喊了一声。

里间帘子一掀,出来个人。正是强子,围着那条洗得发白的围裙,手里拿着推子。他抬头看见老张,眼睛一下子亮了,嘴角咧开:“哟!老张!这可真是…好久不见了啊!”

“可不是嘛,”老张在中间那张老椅子上坐下,摸着光滑的扶手,“得有…五六年没来了吧?”

“六年零叁个月。”强子一边给他围上围布,一边顺口就接上了,手里的动作没停,系带子,掖领口,熟练得像昨天才给老张理过发。“你上次来,是儿子高考前,说理个精神点的头,给儿子打气。对吧?”

老张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他自己都记不清了,强子却记得门儿清。他透过镜子看着强子,强子也老了,鬓角白了,手背上有了淡淡的斑。但那双眼睛,盯着头发时那股子专注劲儿,一点没变。

“这几年,都上哪儿剪去了?”强子拿起梳子,顺着老张的头发梳了几下,动作很轻。

“嗨,瞎忙。”老张有点不好意思,“家门口开了几家新的,什么快剪,什么总监设计,图个方便,就去试了试。”他没好意思说,那些店里音乐震天响,小哥手法是快,十分钟完事儿,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剪完走出来,风一吹,脖子后面凉飕飕的,心里也空落落的。

强子笑了笑,没接话。推子“嗡”地响起来,贴着头皮,稳稳地推上去。那声音,老张太熟了。小时候,父亲带他来,他也是坐在这样的椅子上,听着这声音,看着碎头发簌簌地落。那时候怕痒,总缩脖子,强子他爸,老强师傅,就会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按住他头顶,说:“小子,别动,顶上功夫,差一丝一毫都不行。”

这“顶上功夫”,是老强师傅常挂嘴边的词。他说,理发不是流水线,是手艺。得看头型,看发质,看年纪,甚至看脾气。性子急的人,头发不能留太长,利落才好;心里有事儿的人,下剪子要更稳当,不能添乱。这手艺,传到了强子手里。

“最近…生意还行?”老张看着镜子里冷清的店面,问了一句。

“就那样。”强子换了一把剪刀,手指捏着几缕头发,仔细地比对着长度,“老街坊们还来,年轻人少了。他们喜欢新潮的。”他说得平静,手里的剪刀却“咔嚓咔嚓”,又准又脆,每一剪都透着笃定。

老张不说话了。他闭上眼。耳边只有剪刀细密的“嚓嚓”声,推子低沉的“嗡嗡”声,还有强子偶尔调整他头角度的轻触。这些声音,像是有节奏的安抚。他想起那些新潮的发廊,推销办卡的声音比剪刀声还响,洗头小妹的指甲挠得他头皮发麻。不像这里,一切动静都围着“这一颗头”转,简单,纯粹。

强子转到前面,微微蹲下,给他修额前的头发。老张能看清他额头的皱纹,和全神贯注的眼神。那眼神,不是在对付一项工作,倒像是在打磨一件东西,或者说,是在完成一个老早就许下的、对于“妥帖”的承诺。

热毛巾敷在了脸上,毛孔一下子张开了。然后是涂皂沫,刮脸。剃刀在帆布上“噌噌”地荡几下,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走,沙沙的,所过之处,一片光滑。这感觉,老张几乎要叹息出来。这才是理发啊,不只是把头发剪短,是把那份邋遢、疲惫、还有心里毛躁的边边角角,都给修理平整了。

吹风机的暖风呼呼地吹着,强子用手最后给他整理着发型。镜子里的人,似乎精神了不少,也柔和了不少。

“好了。”强子解开围布,用力一抖,碎发纷纷扬扬落下。

老张站起来,转了转头,左右看看,伸手摸了摸后颈,干干净净,清清爽爽。他掏出钱包。

“二十五。”强子说。

老张又愣了一下。这价钱,在外面,恐怕连洗个头都不够。他递过去叁十:“别找了。”

强子却执意从抽屉里拿出五块零钱,塞回他手里:“老规矩就是老规矩。”

老张捏着那五块钱硬币,温温的。他走到门口,又回头看了一眼。强子正在清扫地上的头发,弓着背,一下,一下。

“强子,”老张忽然说,“我以后…常来。”

强子直起身,冲他笑了笑,点点头,没多说什么。但那眼神里,有种心照不宣的明白。

风铃又响了,这次声音清脆了些。老张走到街上,午后的阳光晒在刚理过的头皮上,有点暖,有点痒。他深深吸了口气,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。有些东西,走得再远,好像最终还是会转回来。就像这“顶上功夫”,它守着的,不止是头发,更像是一个让人心安的角落。这手艺,这人情,这慢悠悠的妥帖劲儿,外面,还真不好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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