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色录像73
黄色录像73
老李头蹲在自家杂货店门口,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烟盒。午后的太阳懒洋洋的,街上没什么人。他眯着眼,看着对面墙上新贴的告示,是社区搞的“净网行动”宣传画。画旁边,不知哪个顽皮孩子用粉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数字:“73”。老李头盯着那数字,心里咯噔一下。这数字,让他想起件陈年旧事。
大概得是二十多年前了吧。那会儿录像机还是稀罕物,街上开始冒出些录像带出租店。老李的店隔壁,就开了这么一家。店老板是个油头滑脑的年轻人,大家都叫他“阿斌”。阿斌的店门口,总挂着块深色布帘,里头灯光昏暗。正经片子摆在靠外头的架子上,往里走,靠墙有个上了锁的柜子。熟客来了,阿斌就挤挤眼,从裤兜里摸出钥匙,打开柜门。里头那些录像带的封套,大多印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,封面角上,常用圆珠笔标着些编号。
老李记得清楚,有天傍晚,阿斌神神秘秘地凑过来,压低声音说:“李叔,新到的‘好货’,编号73的,带子新,画面……啧啧。” 老李当时脸一臊,连忙摆手。可心里头,像是有只虫子在爬。那个年代,信息闭塞得像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,这种偷偷摸摸流传的东西,对许多人来说,成了某种扭曲的“窗口”。
后来,那盘编号“73”的带子,还是流到了老李认识的几个小年轻手里。他们轮流借着看,躲在谁家昏暗的房间里,电视屏幕闪着蓝幽幽的光。再后来,听说其中一个小子,看多了那些东西,对邻居女孩做了糊涂事,被抓了进去,一辈子算是毁了。阿斌的店没多久也被查封,那些编号乱七八糟的录像带,被派出所的民警用麻袋一袋袋装走。老李头现在想起来,觉得那编号不像是个记号,倒像是个烙印。
时代跑得可真快啊。录像带成了古董,现在人人手里都有个能看电影看世界的“小屏幕”。获取信息的渠道,像洪水开了闸。可老李头觉得,有些东西好像没变。前几天,他上初中的孙子,摆弄手机时慌慌张张地锁屏,那副样子,让他莫名想起了当年阿斌锁上那个柜门的神情。如今,那些不良信息,不再需要藏在街角店铺的暗柜里,它们可能就躲在某个弹窗后面,或者伪装成一段普通的链接,无声无息地渗透。
这大概就是“精神垃圾”吧。老李头不懂什么大道理,但他活了这么多年,明白一个理儿:吃进肚子的东西不干净,人要生病;这眼睛看进去、脑子装进去的东西不干净,心恐怕也要出毛病。过去是一盘实体的“黄色录像73”,现在可能是网盘里一个叫“学习资料”的文件夹,或者聊天群里一段来路不明的视频。形式换了,那内核对人的啃噬,恐怕没啥两样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,走进店里。孙子正趴在柜台后面写作业。老李头倒了杯水,放在孙子手边,装作不经意地问:“最近……网上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,弹出些不该看的窗口啊?” 孙子抬起头,一脸茫然:“爷爷你说啥呢,我查资料都用学校推荐的平台。”
老李头点点头,没再说话。他走到门口,看着墙上那个“73”,从墙角找了块湿抹布,走过去,慢慢地、用力地把它擦掉了。粉笔痕很容易就没了,留下一点模糊的水渍。他知道,擦掉一个数字容易,要擦掉那些总想钻入人眼睛和心灵的糟粕,得靠更结实的东西。比如,家里敞亮的沟通,比如,给孩子们提供的更干净、更有趣的选择。
太阳西斜,光线变得柔和。老李头想,每个时代大概都有它的“编号73”,以不同的面目试探着人的边界。重要的是,咱心里得有个清醒的警铃,得知道哪些门,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推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