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说好只蹭一蹭
哥哥说好只蹭一蹭
这事儿吧，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。那天下午，我哥神秘兮兮地把我拽进他屋里，还特意把门给虚掩上了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，寻思着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。
他搓着手，脸上堆着那种我太熟悉的笑——每次他想“借用”我东西或者让我帮他打掩护的时候，就这表情。“弟啊，”他压低声音，“你那个新买的游戏机，借哥玩会儿呗？就……就蹭一蹭，真的，我保证！”
我手里那台游戏机，可是攒了整整叁个月零花钱才咬牙买下的，自己都没捂热乎呢。我下意识把它往身后藏了藏，警惕地看着他。“你上次借我自行车也说蹭一蹭，结果蹭出去俩星期，回来铃铛都没了。”
“哎，那次是意外！”他拍着胸脯，信誓旦旦，“这次不一样，我就试试手感，十分钟，就十分钟！你看，我连存储卡都没带，就是想感受一下那个新摇杆。”他眼神里的渴望，都快溢出来了，像极了邻居家那只盯着你手里火腿肠的小狗。
我犹豫了。一边是亲哥可怜巴巴的恳求，另一边是我崭新的、还带着点儿塑料味的心肝宝贝。屋里安静了几秒，能听见窗外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。
“那……说好了啊，”我终于松了口，把机器递过去，指尖还恋恋不舍地蹭过光滑的外壳，“就十分钟，而且只能在这屋里玩，别拿出去。”
“没问题！绝对遵守承诺！”他一把接过去，眼睛瞬间亮了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，动作快得像是怕我反悔。
起初的十分钟，一切风平浪静。他甚至真的没存档，只是在新手村附近跑跑跳跳，砍几个小怪，嘴里啧啧称赞着手感和画质。我稍微放了点心，坐在床边翻漫画书，时不时瞄他一眼。
可这心呐，放下得还是太早了。十分钟一到，我提醒他：“哥，时间到了。”
“马上马上，这个地图刚开，我跑到下一个传送点就给你，很快！”他头都没抬，手指在按键上飞舞。
行吧，传送点。我告诉自己，再等等。结果呢，跑到传送点，他又说“哎这有个小叠翱厂厂，血皮了，打完！打完一定！”然后就是“这个宝箱就在眼前了”，“这段剧情过场不能停啊”……理由一个接一个，层出不穷。
窗外的天色，从明亮的白，慢慢染上了橘黄。我的游戏机，在他手里已经待了快两个小时。说好的“只蹭一蹭”，早就变成了深度体验、全面探索。我看着他全神贯注的侧脸，心里那股火气，憋了又憋，最后还是没忍住。
“哥！”我提高了声音。
他吓了一跳，手一抖，屏幕里的角色差点掉下悬崖。“哎呦，吓死我了……等等，这关马上过了，真的，最后叁分钟！”
我算是彻底明白了。这“蹭一蹭”，根本就是个“缓兵之计”。先用一个看似无害、微不足道的小请求敲开门缝，一旦你心软答应了，那扇门就很难再关上了。它会一点点地、得寸进尺地，把整个约定都撑变形。
我直接走过去，伸手按了游戏机的休眠键。屏幕黑了，映出我哥有点懵又有点懊恼的脸。
“说好的事，就得算数。”我把机器拿回来，语气挺平静，但没留商量的余地，“你想玩，可以。明天开始，拿你的零花钱来‘租’，半小时一块钱，或者用你那套漫画来换。‘蹭’，是不行了。”
他张了张嘴，大概想再辩解几句，但看着我认真的表情，又把话咽了回去，挠挠头，有点讪讪地笑了。这事儿后来成了我们家的一个梗，每次谁想耍赖图方便，另一人就会学着我的口气来一句：“哎，说好只‘蹭一蹭’的啊？”
生活里好多事，其实都跟这台游戏机差不多。人与人之间，甭管多亲近，有些界限还是得划清楚。含糊的承诺，最容易变成糊涂账。一开始就把规则讲明白，哪怕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，反而能让关系更清爽，走得更远。毕竟，谁的心爱之物，经得起没完没了的“蹭一蹭”呢？信任这东西，就像那游戏机的电量，你总想着“蹭一点没事”，等它真的告急闪红了，想再充满，可就费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