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你下面太紧我进不去
老师你下面太紧我进不去
老陈捏着粉笔,在黑板上画着受力分析图,吱嘎作响。我盯着那道物理题,手里的笔转得飞快,脑子里却像塞了一团麻。讲台下一片寂静,只有头顶风扇呼啦啦地转,搅动着午后的闷热。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我,压低声音:“喂,第叁步,卡住了吧?”我点点头,那道题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,思路撞上去,纹丝不动。
“老师!”我终于还是举了手,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有点突兀。老陈转过身,推了推眼镜,“哪里不明白?”我指着练习册,有点磕巴:“就这里……这个‘系统’的约束条件,太紧了,我的思路完全‘进不去’,卡在门口了。”说完我自己都愣了一下,这比喻有点怪。几个同学偷偷笑起来。老陈没笑,他走过来,弯下腰看我的本子。
他身上的粉笔灰味淡淡的。他没直接讲题,反而问:“你觉得是哪个条件‘紧’得让你难受?”我想了想,指着题目里那句“忽略所有摩擦,但连接处为刚性铰接”。“就这个‘刚性铰接’,一加上去,我原来想的那些变通法子,全用不上了,路被堵死了。”老陈点点头,拿起我的笔,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圈,把那个条件圈了起来。“问题就在这儿。你不是‘进不去’,你是太想绕着它走了。题目给的约束,有时候不是枷锁,是路标。”
他这话,让我怔了怔。我总想着用巧劲,用自己熟悉的那套去解所有题,遇到这种“刚性”的条件,第一反应是抱怨它太“紧”,限制了发挥,却没想过,或许这才是解题的“入口”。老陈慢慢讲,他不再重复公式,而是讲这个“铰接”在真实世界里意味着什么,两个物体怎么通过它传递力,为什么不能滑动,只能转动。他把那个干巴巴的术语,讲活了。
我听着,脑子里那堵墙,好像“松”开了一道缝。不是墙变了,是我看墙的角度变了。之前我拼命想撞开它,或者找个边角钻过去,却忘了看看,墙上是不是本来就有一扇门,只是门闩卡得有点紧,需要换个方向拧。那种“进不去”的烦躁,慢慢平息下去。我尝试着,就顺着那个“刚性”的条件往下推,果然,一条之前完全没看见的小路,隐隐约约露了出来。
这让我想起很多事。学骑车那会儿,死死攥着车把,胳膊僵得发酸,反而摔得狠。后来大人说,手放松,眼睛看远处,车就稳了。有时候,我们觉得是外面的框架太紧,其实可能是自己心里的那根弦,绷得太紧了。面对难题、新工作、不熟悉的场合,那种“进不去”的憋闷感,常常第一时间冒出来。我们怪门槛高,怪规矩死,怪别人没留够空间。但会不会,是我们自己还没找到与那个“框架”相处的方式?
老陈讲完了,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。那道题最终解开了,过程意外地顺畅。下课铃响了,他合上书,说了句:“题目条件紧,有时候是坏事,逼得你没处躲,非得直面它。直面了,反而通了。”同学们收拾书包,吵吵嚷嚷地往外走。我坐在那儿,又看了看那道题。那个“刚性铰接”,在纸上静静地待着,不再像个张牙舞爪的拦路虎了。
从那以后,遇到那种感觉“太紧”的坎,不管是书上的还是生活里的,我总会先停一下,不再急着硬闯或者抱怨。我会琢磨一下,这个“紧”的约束,到底框定了什么,又指向了哪里。它可能是一个明确的规则,一个无法改变的前提,或者就是一个简单的物理定律。接受它的“紧”,承认它的存在,往往才是找到入口的第一步。硬闯只会头破血流,绕着走可能彻底迷路,唯有理解它、适应它,才能真正找到那个“进去”的路径。这大概就是老陈那节课,除了公式之外,悄悄塞给我的东西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