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叁个女幼儿
玩叁个女幼儿
那天下午，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，洒在小区空地上，斑斑驳驳的。我带着叁岁的小侄女圆圆去玩，碰巧邻居家的双胞胎姐妹——四岁的朵朵和果果也在。叁个小姑娘，穿着花花绿绿的小裙子，像叁只摇晃晃的、毛茸茸的小雏鸟，立刻叽叽喳喳地凑到了一块儿。
“玩什么呢？”我蹲下来，看着她们六只亮晶晶的眼睛。圆圆举起手里的红色塑料小桶：“挖沙！”朵朵立刻摇头，两根羊角辫甩来甩去：“不要！沙沙脏！我们玩过家家！”果果不说话，只是紧紧抱着怀里一个缺了只耳朵的兔子玩偶，眼巴巴地看着我。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这可不是“玩”她们，这是要“陪”她们玩，还得让叁个小主都满意。这难度，不亚于主持一场微型国际会议。首要任务，是得理解她们各自的小世界。
“这样好不好？”我试着提议，“咱们先给兔子医生看病，它耳朵疼（看了眼果果），看完病，医生和护士（指了指朵朵）需要去野餐，野餐得用沙子做蛋糕（又看向圆圆）。”叁个小家伙眨巴着眼睛，消化了一会儿这个复杂的剧情。朵朵先拍手：“好！我是护士长！”果果把兔子递过来，小声说：“它要打针，轻轻的。”圆圆已经提着桶冲向沙坑了：“我来做蛋糕！”
看着她们跑开的小背影，我松了口气。这大概就是与孩子相处的核心了：不是居高临下地安排，而是蹲下来，做她们游戏的“翻译官”和“桥梁”，把叁个独立的、可能冲突的小小兴趣点，小心翼翼地连接成一个能共同参与的故事线。关键词“儿童引导”就在这不经意间完成了，它不是指挥，而是顺着水流的方向，轻轻拨开几处小石块。
游戏轰轰烈烈地开始了。沙坑边，圆圆用尽力气拍打着“沙蛋糕”；长椅旁，朵朵用树叶当针筒，一脸严肃地给兔子“打针”；果果则负责采集“药草”（其实是几根狗尾巴草）。矛盾还是来了。圆圆想用朵朵的树叶盘子盛沙，朵朵大叫：“那是我的手术盘！”眼看朵朵要哭，圆圆嘴也撅起来了。
“哎呀，”我赶紧走过去，“护士长，你的手术盘太厉害了，做出来的蛋糕肯定能治好兔子，对吧圆圆？”圆圆点点头。我又对朵朵说：“你看，圆圆厨师想用最好的盘子，是因为你最专业呀。”朵朵的眼泪收了回去，反而有点骄傲：“那……那借你用一下哦。”一次小小的“冲突化解”，靠的不是讲道理，而是给她们的行为赋予一个更美好的、属于游戏语境的意义。
阳光渐渐变成了金色。叁个小家伙忙得不亦乐乎，小脸上沾着沙粒和汗渍。她们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，从各说各的，变成了“给你一点我的沙子”“我的兔子分你抱一下”。这大概就是“同伴互动”的萌芽吧，在共同完成一件“大事”（治好兔子并举办野餐会）的过程中，那些小小的自我中心主义，被合作的快乐悄悄挤开了一点缝隙。
风轻轻吹过，老槐树沙沙响。我坐在一旁看着，心里那片属于成人的、硬邦邦的陆地，好像也被这童真的海水漫过，变得柔软起来。和孩子们玩，尤其是同时“应付”好几个古灵精怪的小脑袋，需要的不是技巧，或许只是一种“入境”的诚意——进入她们那个道理与想象并存、眼泪和笑声眨眼就能转换的世界。当你真正“进去”了，便会发现，那里忙碌而纯粹，杂乱却生机勃勃。
野餐会终于“成功”举办。叁个小丫头并排坐在沙坑边，假装吃着根本不存在的蛋糕，夕阳给她们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兔子玩偶歪在中间，仿佛真的在笑。那一刻，我觉得，不是我玩了她们，更像是她们，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，好好地“玩”了我这个大人，顺便教了我一些早已遗忘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