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和她和她的恋爱
你和她和她的恋爱
有时候我会想，这算不算一种幸运？同时被两个人惦记着，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两个大洞，穿堂风呼呼地过，冷得很。一个她，是午后的阳光，暖暖地晒在背上，让你想眯起眼打盹；另一个她，是深夜的月光，清清冷冷地照在窗台，让你睡不着，忍不住盯着看。
先说午后的那个她吧。叫小暖，名字和人一样。她会记得你咖啡加几分糖，会在你熬夜后发来一个“敲头”的表情，会拉着你去吃那些巷子深处、招牌都快掉下来的老店。和她在一起，舒服。不用刻意找话题，沉默也不尴尬，像是穿旧了的棉布衬衫，妥帖地裹着生活。你甚至想过，或许就这样过一辈子，也不错。平淡，但踏实。
可深夜的那个她呢？叫清辉。人如其名，有点距离，有点捉摸不透。她聊天的句子很短，但总能戳中你心里最痒或最痛的地方。她喜欢那些你看不懂的电影和书，偶尔分享一首后摇，旋律能把你的思绪拉得很长。和她在一起，心总是悬着的，像在走钢丝，有点危险，却又兴奋。你不知道她下一句话会是什么，这种不确定，反而成了最大的吸引力。
我像个蹩脚的钟摆，在两个极点之间来回晃荡。和小暖吃着饭，手机一震，是清辉发来一片晚霞的照片，我的心就“咯噔”一下，飘走了。和清辉聊着天，忽然想起答应小暖要修的电风扇还没弄，愧疚感又沉甸甸地压下来。我谁都不想伤害，结果却在两个人之间，把自己撕成了两半。
这大概就是现代人的情感困境吧？选择太多，反而失去了选择的勇气。我们总想找到“最好”的那一个，生怕错过了，又怕选错了。可感情这东西，哪有什么标准答案呢？它不像数学题，解对了就有满分。它更像是一团雾，你走进去，身不由己。
那天下午，小暖来帮我收拾乱成狗窝的公寓。她一边唠叨，一边利索地把书归位，把散落的衣服迭好。阳光从窗户斜进来，照在她沁出汗珠的鼻尖上，毛茸茸的。那一刻，真实极了。晚上，清辉约我去天台。城市灯火在脚下铺开，她指着远处一片模糊的光晕，说那里可能有颗看不见的星星。风很大，她的头发扫过我的手臂，痒痒的，像某种隐喻。
我忽然意识到，我爱的或许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。我迷恋的，是“被爱着”的感觉，是那种自我的投射。小暖爱着的，是那个她以为的、需要被照顾的我；清辉吸引的，是那个她想象中的、能理解深邃的我。而我呢？我在她们的目光里，拼命扮演着两个角色，却把自己给弄丢了。
这不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。问题不在于选谁，而在于，我究竟是谁？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，我能为怎样的感情负责？悬而未决的状态，对谁都是消耗，尤其是对自己。自我认知的模糊，才是所有犹豫的根源。你得先找到自己那颗心的坐标，才能知道该驶向哪个港湾。
后来，我和她们都长谈了一次。过程很难，话像钝刀子，割得不痛快。小暖哭了，但哭完说她其实早有感觉。清辉安静地听完，点了点头，说“我明白”。没有狗血的剧情，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，和如释重负。
现在回想，那段在两个人之间摇摆的日子，就像一场高烧。烧得迷糊，看什么都重影。烧退了，人才清醒过来，虽然浑身酸痛，但世界终于清晰了。这场“你和她和她的恋爱”，主角看似是叁个人，其实兜兜转转，舞台上只有我自己。和自己谈了一场拧巴的、漫长的恋爱，最后才勉强握手言和。
感情里最难的，或许不是遇见谁，而是在遇见别人之前，先遇见真实的自己。弄明白了这个，无论是孤独一人，还是与人同行，脚步大概都能踏实一些。路还长，我得慢慢走，这一次，只跟着自己的心跳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