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兄弟漂亮的妻子》如如
《兄弟漂亮的妻子》如如
老张是我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兄弟。上周他组局，说是要介绍新婚妻子给我们认识。电话里他语气嘚瑟得很：“我媳妇儿，保准让你们眼前一亮！”我们几个老光棍在电话这头起哄，心里却嘀咕：就老张那五大叁粗的样儿，能找着多漂亮的？
结果那天一见面，我们全愣了。如如就站在老张旁边，穿件素净的米白色毛衣，头发松松挽着。她没浓妆艳抹，可那股子清秀劲儿，像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的。老张咧着嘴介绍，她微微点头，眼睛弯弯的，说了句“你们好呀”。声音轻轻的，却像颗小石子投进我们这群糙汉子心里，咚的一声。
饭桌上热闹，兄弟们灌老张酒，吵吵嚷嚷回忆当年糗事。如如大多时候安静听着，偶尔给老张夹点菜，递张纸巾。有人讲得太离谱，她就抿嘴笑，眼里的光温温柔柔的。我坐她斜对面，发现她听人说话时特别专注——不是装的，是真的把话听进去那种。老张说到兴头上手舞足蹈，碰倒了水杯，她几乎同时就抽了纸巾按住水流，动作又快又自然，没让老张尴尬。
后来玩起游戏，老张手气背，输得惨，按规定得吃超辣的惩罚食物。他脸都绿了。如如轻轻碰他胳膊：“我胃不好，早上还没吃东西，这盘炸奶糕我能替你吃一半不？辣的我可真不行。”她声音不大，却把大伙儿注意力引开了。既给了台阶下，又没扫大家的兴。那一刻我突然觉得，“漂亮”这词儿，用在如如身上太单薄了。她身上有种更妥帖的东西，像件剪裁合身的衣裳，让人看着就舒服。
散场时，如如帮着老张一个个送我们。轮到我，她递来外套，说了句：“常听张哥提起你，说你是最靠谱的那个。今天见面，果然呢。”这话说得平常，可她那眼神干干净净的，就是纯粹陈述一件事实。回家的路上，我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燥，慢慢平了。兄弟娶到这样的媳妇，是福气。我们那点“眼前一亮”后的杂乱心思，反倒显得有点没意思了。
过了几天，老张单独找我喝酒。两杯下肚，他忽然感慨：“娶了如如，我才知道什么是‘家’。”他说自己大大咧咧，以前袜子乱丢，现在如如也不骂，就在玄关放个挺好看的藤筐。他自然而然就把袜子扔筐里了。他说如如记性特好，记得他妈妈腿疼，天冷前就寄了护膝过去。我妈上次随口夸她包的饺子好吃，上周她居然多包了些，让老张给我妈带了一份。
“她好像有种能力，”老张挠挠头，找着词儿，“能把人心里那些皱巴巴的地方，都轻轻抚平了。不是刻意讨好，就是……嗯，真心实意地过日子。”我想起饭局上她那句解围的话，心里明白了。那不只是聪明，是心里装着别人。这种装，不是负担，是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老张最后有点喝高了，拍着我肩膀：“兄弟，找媳妇儿，模样当然看着欢喜，但日子长着呢。得像如如这样，心里有方圆，待人暖和，自己也有根骨头。这才是顶重要的。”我点点头，跟他碰了一杯。酒有点辣，心里却透亮。如如的“漂亮”，是泡在日子这杯茶里的，初喝清香，再品回甘，越到后面越觉得醇厚。这大概就是老一辈常念叨的“福气”吧，落在了我兄弟这个憨人身上。
后来我们聚会，照样开玩笑，但看如如的眼神里，多了份自家人的亲切和敬重。她还是话不多，安静地笑，妥帖地照应着。有她在的场合，连空气都好像柔和了几分。老张呢，还是那个糙汉子，可眉宇间多了份踏实和舒展。这大概就是一段好婚姻的样子：一个人像一棵树，另一个人像树下的土壤，互相成就着，都长得更扎实、更茂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