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公交车上被一个接一个的颁
在公交车上被一个接一个的颁
早高峰的公交车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。我好不容易抢到个靠窗的位置，刚想眯会儿，就被一阵急促的“颁”声打断了。不是那种刺耳的噪音，是手机消息提示音，短促、清脆，一个接一个，没完没了。
声音来自我斜前方。一个穿灰色外套的小伙，低着头，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。那“颁、颁、颁”的声音，活像秒针在跳，透着股说不出的焦躁。我偷偷瞥了一眼，好家伙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，全是工作群。一个对话框刚弹出来，还没看清，就被下一个顶上去。他拇指悬在那儿，像是在扫雷，点开这个，回复两个字，赶紧切到那个，发个“收到”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这场景太熟了。我自己不也这样？从早上睁眼开始，手机就像长在了手上。通勤路上这点时间，恨不得掰成八瓣用。回邮件、看通知、应付各种蔼，脑子被这些碎片信息塞得满满当当。人明明在车上，心思早就被那一连串的“颁”拽到了办公室，拽到了还没处理完的报表、没确认的流程上。这小小的车厢，哪还是什么交通工具，分明成了移动工位。
车子晃了一下，他手机差点脱手。就那一瞬间，他抬起头，眼神有点空，望了望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，又像什么都没看见。然后，低下头，新一轮的“颁”又响起来了。周围的人都差不多，看视频的，刷资讯的，打游戏的，每个人都盯着自己手里那块发光的屏幕。偶尔有人抬头，眼神撞上，也是木木的，很快又躲回自己的小世界里去了。人和人挨得这么近，却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墙。
我突然觉得有点闷。这种被信息流驱赶的感觉，不就是我们每天的常态吗？那个提示音“颁”，像根看不见的鞭子。它一响，你就得动，得反应。慢慢地，好像不是我们在用手机，而是手机在用它那没完没了的“颁”声，安排着我们每一寸时间。思考？放空？好像都成了奢侈。你得不停地处理，不停地接收，生怕漏掉一个“颁”，就被什么东西抛下了。
快到站了。那小伙子终于把手机塞回口袋，揉了揉脖子，长长地、几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那一连串的“颁”声暂时停了，可我知道，等下车子一停，门一开，他又会汇入街上同样匆忙的人流，而更多的“颁”，会在办公室，在饭桌，甚至回到家，等着他。我们好像都坐上了一条停不下来的轨道，被一个接一个的“颁”推着往前走。
我跟着人流下了车。站台上，早晨的阳光有点晃眼。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，塞进包里，决定先不看了。至少走路的这十分钟，让耳朵清静清静，也让自己，好歹喘口气。毕竟，日子还长，那个“颁”声，怕是这辈子，都很难真正关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