纯肉小说古代
纯肉小说古代
长安城入了夜，坊门一关，各坊倒成了一个个小世界。平康坊南曲的某间小院里，灯火总是亮到后半夜。坊间悄悄传，这院里住着的娘子，手艺是一绝。
说的不是琴棋书画，而是实打实的吃肉本事。
娘子姓苏，单名一个“炙”字。这名儿就透着股油烟气。她不是贵女，甚至不算正经厨娘，只在这南曲深处，赁了个小院，专做一道菜：炙肉。说来也怪，长安城炙肉铺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，偏她这地方，引得不少嘴刁的贵人，换了常服，摸黑也要来。
今夜来的这位，穿着靛青圆领袍，看着像个寻常文人，可腰间那块压袍角的羊脂玉，懂行的瞥一眼就晓得价值连城。他坐在小院的胡凳上，面前只一泥炉，一铁箅，别无他物。
“客官，老规矩？”苏炙从里间出来，布衣荆钗，手上却极干净，指甲修得短而齐。她声音不高，像怕惊扰了炉中将起的火。
来人点点头，目光却落在她端出的肉上。那肉盛在青瓷盘里，红白纹理，如雪地里绽开的梅花，肥瘦交织得恰到好处，看着就让人舌底生津。肉已用秘料腌过，颜色深了一层，隐隐有股说不清的复合香气，不冲，勾着人鼻子往里探。
“这是……”客人忍不住开口。
“小羊脖侧最活的那一块。”苏炙边拨弄泥炉里的炭边答，炭火烧得透红，却没多少烟。“一天也就那么两叁头羊能出这么点儿。得先顺着纹理，用刀尖细细地断筋，不然入口就不够化。”她说得平常，手上已用铁箅串好了肉，悬在火上。
火舌一舔，滋滋声立刻炸开。一股最原始、最霸道的肉香猛地腾起，混着焦香，直往人天灵盖上冲。客人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。这香气，和宫里那些繁复精巧的御膳不一样，它野，它直接，像一把小锤子，敲在人心头最饿的那处。
苏炙的手极稳，缓缓转动铁箅，让每一面都均匀受热。油滴落，炭火“嗤”地一响，爆起更浓的香。她看着火候，忽然低声自语：“时候到了。”手腕一翻，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瓷瓶，往肉上极快地抖了些粉末。刹那间，香气又是一变！原先的霸道里，掺进了一丝奇异的果木清气，还有点儿似有若无的花味，把腻感解了个干干净净，只剩下勾魂夺魄的鲜。
肉炙好了，搁在粗陶碟里。表皮是诱人的金褐色，微微焦脆，内里却还饱含着肉汁。客人顾不上烫，夹起一块送入口中。牙齿轻轻一合，那层焦壳“咔”地轻响破裂，滚烫鲜美的肉汁瞬间涌满口腔，肉质嫩得不可思议，几乎不用咀嚼，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，只留下满口浓香，和那一点回甘的果木气息。
他半晌没说话，闭着眼，仿佛魂魄都被这一口肉香裹着飘了一下。好一会儿，才长长吐出口气：“值了。”为了这口吃的，那些朝堂上的烦心事，仿佛都暂时被这口肉给压了下去。
苏炙笑了笑，没接话，只静静看着炉火。来她这儿的人，图的就是这一口忘忧。什么前程恩怨，在极致的口腹之欲面前，都得暂时让让路。这小小的炙肉手艺，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，也是她窥见这长安城众生百态的一扇窗。窗外是规矩森严的煌煌大都，窗内，只有火、肉、香，和一个个暂时卸下心防的食客。
夜还深，炭火将熄未熄，映着她平静的侧脸。又有新的脚步声，在巷口响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