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医院的女护士4》
《医院的女护士4》
王姐推着治疗车，橡胶轮子碾过凌晨叁点的走廊，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整栋楼的疲倦。这是她今晚第四趟去3床了，那位老爷子术后总睡不踏实。她瞄了一眼护士站墙上的挂钟，心里盘算着，离交班还有叁个半小时。
“姑娘，又麻烦你了。”老爷子声音沙哑，带着歉意。王姐没说话，只是笑了笑，手脚麻利地调整着输液管的速度。她的动作有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韵律，像呼吸一样自然。指尖触碰老人手背皮肤时，温度传递过去，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。她知道，此刻的人文关怀，比任何药物都更能抚慰一颗不安的心。
这所医院里，像王姐这样的护士还有很多。她们是夜的眼睛，是白昼的延续。儿科的小刘正抱着一个哭闹不止的幼儿在走廊轻轻摇晃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；急诊的李静刚协助医生处理完一个酒醉外伤的年轻人，正低头清理着一地狼藉。她们的日常，被切割成无数个八小时，每一个八小时里都塞满了生命的重量。
有人说护士的工作是重复的，打针、发药、记录。但王姐觉得不是。每一瓶点滴的速度，每一次血压的数值，背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，一段正在挣扎或好转的故事。就说9床那位沉默的晚期病人吧，很少提要求。有天深夜却轻声问，能不能看看窗外的月亮。王姐默默调整了病床的角度，替他拉开了一点窗帘。那一小片月光落在他瘦削的脸上，他看了很久，然后说了声“谢谢”。那声谢谢很轻，却让王姐觉得，所有腰酸背痛的坚持，都有了着落。
当然，也有绷不住的时候。上周，一个家属因为一点误会，在护士站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足足十分钟。王姐一直低着头，核对着手里的医嘱单，指甲掐进了掌心。等家属骂完走了，她走进处置室，关上门，背靠着冰冷的柜子，眼泪才无声地掉下来。但也就五分钟，她用冷水拍了拍脸，又推门走了出去——5床该换药了。
这种职业韧性，像一层厚厚的茧，是在无数个日夜的磨砺中长出来的。它让她们能在血腥、病痛和生死无常面前保持镇定，也能在细微处捕捉到病人最隐蔽的需求。它不是冷漠，恰恰相反，是因为见得太多，才更懂得如何将澎湃的情感，收敛成专业而稳定的力量。
天色渐渐泛出鱼肚白。王姐做完最后一轮巡视，回到护士站开始写交班记录。笔尖划过纸张，沙沙作响。她写下每个病人的情况：3床老爷子后半夜终于睡踏实了；9床凌晨四点生命体征平稳；新入院的产妇情绪有些焦虑，需要多关注……
晨光透过玻璃窗，斜斜地照进来，落在她有些泛白的护士服上。夜班护士的疲惫，在光线里无所遁形，但她的眼神是清亮的。窗外传来早班公交进站的声音，城市开始苏醒。又一个夜晚平安度过，她把这一夜的守望，工工整整地写进记录，也写进这座医院绵长的记忆里。交接班的同事陆续来了，彼此点头，没有多余的寒暄。王姐脱下护士服，仔细挂好。走出医院大楼时，清冷的晨风让她精神一振。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熟悉的建筑，知道里面，生命的循环永不停止，而她们，永远是那根最沉稳的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