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河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漠河边上五百元的恋情
林场的老杨头递给我一包红河烟，眯着眼说要去根河找媳妇儿，得先学会在零下四十度点烟。我搓着冻僵的手指，看他从怀里掏出个铝制酒壶，抿了一口递过来。“五百块，够买张火车票再加条羊毛围巾。”他呵呵笑着，胡子结着冰碴，“从根河到漠河，这样的故事多得像雪片子。”
我在根河郊外的家庭旅馆认识了小杨。她围着我那条新买的枣红围巾，在暖气片上烤着双手说，去年在漠河打工时也见过这样的红围巾。“当时有个南方来的摄影师，非要用五百块钱买我当模特。”她突然笑起来，眼睛弯成月牙，“结果我在冰天雪里站了半小时，他相机冻没电了。”
白桦林里的约定
根河的傍晚来得特别早，才下午叁点，天色就染成了蓝紫色。小杨带我去看铁路旁的白桦林，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。“这都是等火车的人留下的。”她指着一行褪色的刻痕念出声，“漠河见——2018年冬。”树皮在指尖簌簌落下，像时光的碎屑。
她忽然讲起堂姐的故事。那年堂姐在根河火车站卖烤红薯，有个从漠河来的货车司机每次路过都买两个。后来司机攒够五百块钱，买了对银戒指。“现在他们还在跑运输，一个根河一个漠河，见面就在两地中间的满归镇。”小杨哈出口白气，“堂姐说，中间地段正好，谁都不算远嫁。”
老杨头听说我在收集故事，晚上拎着半瓶白酒来找我。他1987年花五百块彩礼娶的媳妇，就是跟人从漠河跑来的。“那会儿五百块顶现在五千块哩！”他呷着酒，眼眶发红，“她总说根河的月亮比漠河圆，其实我知道，她是嫌漠河太冷了。”
冰钓时的闲话
跟着当地人去冰钓，鱼线垂进冰窟窿，时间仿佛也冻住了。旁边的大嫂说起邻居家的姑娘，去年网恋了个漠河小伙，两人凑了五百块合伙在淘宝卖蓝莓干。“现在小两口隔着小半年轮流住，说这样永远都在度蜜月。”她拽起条扑腾的柳根鱼，“感情这事儿啊，跟钓鱼似的，得找对水窝子。”
小杨休息日来找我，带了她腌的酸黄瓜。说起未来，她犹豫要不要去漠河的旅游区工作。“在根河赚五百块要叁天，在漠河可能两天就行。”但她舍不得根河早市那家豆浆摊，“其实五百块钱的爱情，不就是早上能有人给你留碗热豆浆嘛。”
旅馆老板娘插话，说她表妹嫁到漠河时，陪嫁就是五百块钱和一麻袋土豆。“现在开农家乐，专门做‘五百块爱情套餐’，城里人可爱听这些了。”她擦着柜台嘟囔，“要我说啊，根河漠河都不如热炕头实在。”
临走那天，小杨突然跑来送我条手织毛线手套。“和围巾一个毛线织的。”她鼻子冻得通红，“下次去漠河，我给你讲漠河边上五百元的恋情。”我看着她跑远的背影，想起老杨头昨天醉醺醺的话：“这俩地方的人呐，就像黑龙江水，看着分两岸，底下的暗流早汇到一处去了。”手套戴着正合适，枣红色的绒线在雪地里格外扎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