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一颠插的得更深小说
车子一颠插的得更深
老陈握着方向盘，手心全是汗。后视镜里，那辆黑色轿车又近了些，车灯像野兽的眼睛，死死咬住他的车尾。
这是一条盘山公路，年久失修，坑洼连着坑洼。他的旧皮卡每压过一个土坑，就发出“咣当”一声闷响，整个车身剧烈地一抖。副驾上那个用旧外套匆匆裹着的长条物件，也跟着一颠，滑向座椅缝隙的更深处。
“该死。”老陈低声骂了一句，腾出一只手，想把那东西往回拨弄一下。可就在这时，前轮又碾进一个深坑。
咚！
这一次颠簸格外猛烈。他整个人被抛起，头差点撞到车顶。那件旧外套裹着的东西，借着这一颠的力道，哧溜一下，彻底滑进了副驾座椅与中控台之间那道狭窄、幽深的缝隙里，严严实实，只露出一角暗沉的布料。
老陈的心猛地一沉。
黑色轿车逼得更近了，几乎要贴上他的保险杠。他猛踩了一脚油门，发动机发出嘶哑的吼叫。车子在弯道上疾驰，每一次转弯，每一次颠簸，都让卡在缝隙里的那样东西，似乎又往下陷进去一分。那不是普通的玩意儿，是他今晚必须送到的“货”。
山路越来越陡，弯道越来越急。颠簸成了常态，咣当咣当的声音响个不停。老陈的思绪，也跟着这颠簸起起伏伏。他想起交货人把东西递给他时，那凝重的眼神和那句低语：“老陈，稳当点，这东西……不能见光，也经不起磕碰。”
可现在呢？它正卡在那该死的缝隙里，随着每一次震动，越陷越深。他几乎能想象，那精致的外壳，或者里面更精密的部件，正在黑暗的挤压和不断的撞击中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。这持续的颠簸，简直成了一场缓慢的破坏。
后面的车灯闪烁了两下，像是在催促，又像是警告。老陈知道，自己不能停，也不敢停。他只能在这条破路上继续飞驰，眼睁睁感受着每一次颠簸带来的、更深一分的陷入感。那东西离他伸手可及，却又因为行驶和震动，变得难以触碰和挽回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：如果就这么一直颠下去，东西会不会彻底消失在缝隙的尽头，或者，在到达之前就……他不敢再想。
前面出现一个急弯，外侧是黑黢黢的山崖。老陈减速，换挡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。就在过弯的离心力最大的那一刻，车身倾斜，又是一次剧烈的摇晃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微的、却清晰无比的异响，从副驾座位底下传来。不同于车体金属的呻吟，那是一种更脆、更让人心头发凉的声音。老陈的脸色在仪表盘微光的映照下，瞬间变得惨白。
东西，是不是碎了？
弯道过后，是一段稍微平直些的路。黑色轿车似乎也忌惮刚才那个弯道，暂时拉开了一点距离。老陈抓住这短暂的机会，右手猛地探向那道缝隙。手指艰难地在狭小空间里摸索，触碰到的只有冰凉的金属车体、粗糙的线束，还有灰尘。那件旧外套的布料就在指尖旁边，可他扯不动，东西卡得太死了，被无数次颠簸牢牢地“种”在了里面。
他喘着粗气，缩回手。车子驶过一片被山洪冲坏的路面，新一轮更密集的颠簸开始了，车身像浪里的小船一样起伏。老陈不再尝试去够那东西，他只是死死握着方向盘，眼睛盯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山路，耳朵却仿佛能穿透引擎的噪音和车体的异响，听见那道缝隙里，每一次震动带来的、细微的摩擦与挤压声。
他知道，这段路还很长。而每一次颠簸，都让那个深陷其中的秘密，离他预想的目的地，更遥远了一些。交付的时间在迫近，追踪者在身后，而他要送的东西，却在这持续的颠簸中，不断加深着它的陷入感，走向一个未知的结局。
车灯照亮前方又一个深坑，他避无可避。老陈咬紧牙关，迎了上去。皮卡腾空，落下。
“咣——！”
巨响之后，是更深的寂静。只有发动机还在喘息。副驾座位底下，再没传来任何新的声响。东西是彻底安静了，还是彻底完了？老陈不知道。他只知道，他必须继续开下去，在这条颠簸的路上，直到终点，或者直到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