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女儿可可篇
我的女儿可可篇
可可叁岁那年，第一次踮着脚去够桌上的水杯。我看着她小小的背影，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，生怕那玻璃杯“哐当”一声摔个粉碎。可她没有，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，转过身，咧开嘴冲我笑，水在杯子里晃啊晃的，像她亮晶晶的眼睛。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，我怀里那个软乎乎的小肉团，正笨拙又坚定地，开始探索她自己的世界了。
这种探索，到了她上小学的年纪，就变得有点让人挠头了。她的世界不再只是眼前的积木和图画书，还多了一块会发光、会说话的屏幕。她开始问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：“爸爸，为什么北极熊不吃企鹅？”我正琢磨着怎么用她能懂的话解释地理知识，她却自己奶声奶气地宣布答案了：“因为它们离得太远啦！手机里那个姐姐说的。”我愣了一下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那个“手机里的姐姐”，好像比我知道得还多，还快。
说真的，我不是那种谈“屏”色变的家长。我知道这玩意儿躲不开，它就是他们这代人看世界的另一扇窗户。可这扇窗户擦得亮不亮，外面是风景还是风沙，我这当爹的，心里总得有个数。我见过她盯着那些快得让人眼花的动画片，哈哈直乐；也见过她跟着短视频里的教程，有模有样地折纸飞机。这数字世界啊，像条河，你能拦着孩子不让她沾水吗？不能。你能做的，大概就是挽起裤腿，陪她一起蹚一蹚，告诉她哪儿水急，哪儿有好看的贝壳。
所以，我们家慢慢有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。不是冷冰冰的“禁止”，更像是一种默契。比如，平板电脑不会出现在饭桌上，那是我们聊学校八卦、听她抱怨青菜难吃的时间。周末看动画片，她会自觉地调好计时器，“叮”一声响了，哪怕正放到最精彩的地方，她也会撅着嘴，但乖乖地关掉。这让我挺欣慰的，我觉得她开始明白，工具是听人话的，而不是人被工具牵着鼻子走。这大概就是我想教给她的一种“数字自律”吧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拿起，什么时候该放下。
最让我暖心的，是这丫头偶尔的“反哺”。我手机里某个功能弄不明白了，皱着眉头戳来戳去，她会凑过来，小手指头在屏幕上点几下：“爸爸你真笨，这样不就搞定啦！”然后得意地扬起小脸。这时候，我又觉得，这场陪伴是双向的。我在教她认识世界的边界，她却在带我见识世界的新奇。我们父女俩，好像成了共同学习的队友。
昨天晚上，她抱着绘本挤到我身边，非要我讲。讲着讲着，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：“爸爸，我觉得你还是比‘小爱同学’厉害一点。”我逗她：“哦？厉害在哪儿？”她想了想，很认真地说：“小爱同学只会回答问题。但你会把故事里的小熊，讲得像真的一样。而且……”她伸出胳膊搂住我的脖子，“你还可以抱我呀。”
她很快就睡着了，呼吸轻轻柔柔的。我坐在那儿，看着窗外的灯火，心里那片因为时代飞速变化而掀起的波澜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。是啊，无论技术怎么奔跑，有些东西是它永远无法替代的。我们能给孩子的，不是一座密不透风的温室，而是一副结实又合脚的“数字素养”的鞋，陪她走上那么一段，让她自己学会看路，学会避坑，更学会在茫茫的信息原野上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朵小花。这条路还长着呢，但牵着她的手，我心里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