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骅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两百元的温情故事
黄骅港的风总是带着咸腥味,吹过那些弯弯绕绕的巷子时,会把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掀得哗啦作响。我就住在这样一条巷子里,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,墙角堆着渔网浮漂,空气里永远飘着海带和柴油混合的味道。
巷口修车的老李头常说,这条巷子像棵老槐树,根扎得深,故事也结得密。那天下午,我蹲在他摊子旁边看补胎,他忽然用扳手敲了敲水盆:“看见没?阿秀又去送饭了。”我抬头,看见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拎着铝饭盒,闪进了对面那栋灰扑扑的筒子楼。
两百块钱的开端
阿秀的故事,是老李头分好几次讲完的。五年前刚入冬,海风刮得人脸疼,阿秀揣着皱巴巴的两百块钱,从河南老家跑来黄骅找活干。她男人在渔船上没了,婆家嫌她晦气,连最后那点抚恤金都攥得紧。那两百块,是她拆了棉袄内衬才藏住的。
她在巷子最深处租了个单间,月租一百五。剩下五十块钱,她买了口小铝锅、半袋米,还有一罐咸菜。头半个月,她天天蹲在码头等零工,双手冻得跟胡萝卜似的。后来还是老李头看不过去,把自己侄子的旧叁轮借给她,她才开始挨家挨户收旧衣服,拆了线改童装卖。
筒子楼里住着个跑船的老光棍,大家都叫他大陈。有回阿秀去收旧衣服,看见大陈正对着裂口的胶鞋发愁。她没说话,第二天送完货,把补好的胶鞋悄悄挂在他门把上。鞋帮子里塞着张字条:“针线不要钱。”?
巷子里的温度
从此大陈的门口总会不定期出现东西。有时是几个热包子,有时是补好的工作服。有次他发了高烧,昏沉沉听见门响,开门看见地上摆着退烧药和粥。装粥的保温桶还是温的,桶底下压着那熟悉的字条:“桶不用还。”
大陈开始往阿秀门口放东西。一网兜刚上岸的皮皮虾,一袋金黄的油炸梭鱼,有次是盒雪花膏,玻璃瓶上还贴着“赠品”标签。最贵重的是台二手缝纫机,他托船友从天津捎来的,说明书泛黄卷边,但每个零件都擦得锃亮。
有回暴雨淹了半条巷子,大陈蹚着水去敲阿秀的门。两人浑身湿透地抢搬堆在楼梯角的布料,手指碰到一起时,阿秀突然笑了:“咱俩像不像在抢破烂?”这是她来黄骅后第一次笑。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,大陈愣愣地说:“你笑起来好看。”
温情故事的延续
现在阿秀的裁缝铺开在巷子中段,门口总停着大陈的叁轮车。傍晚收工时,常能看见大陈蹲在门口刮鱼鳞,阿秀在屋里踩着缝纫机。炊烟从各家屋檐飘出来,混着炒菜的滋啦声,把整条巷子熏得暖烘烘的。
老李头有回喝多了,拍着轮胎说:“那两百块钱的爱情,早就在巷子里生根发芽喽。”确实,阿秀棉袄里藏着的两百块钱,早变成了遮雨棚下并肩的两把旧藤椅,变成了过年时窗上贴的褪色窗花。
昨儿黄昏我路过裁缝铺,看见大陈在教阿秀认船旗。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,融进青石板路的缝隙里。阿秀忽然指着远处说:“看,归港的船灯亮了。”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落在她眼里,比五年前揣着两百块站在巷口时,要亮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