荔浦那里有站小巷,荔浦那条有站的小巷
这几天路过城南,发现以前常走的那条荔浦那里有站小巷居然要拆了。铁皮围挡已经立了起来,隐约还能看见里面青砖砌的老墙。我站在路口发了会儿呆,突然想起第一次走进这条巷子的时候。
那是十年前刚搬来这片区,下班抄近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。巷口很窄,两侧屋檐几乎要碰在一起,把天空挤成细细的一条线。往前走了百来米,忽然看见个旧站牌立在拐角,蓝底白字写着"荔浦站",字迹都有些斑驳了。当时还纳闷呢,这深巷里头怎么会有个车站?
站台边的芝麻饼铺
后来和巷口开芝麻饼铺的陈伯熟了,才听说这站台的来历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这里真通着班车,每天两趟开往县城。陈伯的铺子就挨着站台,等车的人都爱在他这儿买两个刚出炉的芝麻饼。"那会儿啊,"陈伯眯着眼睛回忆,"站台上总是热热闹闹的,赶集的、走亲戚的,都在这棵梧桐树下等着。"
我顺着陈伯指的方向看去,那棵老梧桐果然还在,树干要两人才能合抱。树荫底下摆着几张石凳,虽然班车早就不从这儿过了,可老街坊还是习惯到这儿坐坐。
要说这荔浦那条有站的小巷最特别的,是它既不像旅游古镇那样刻意修整,也不至于破败得让人难受。青石板路被磨得发亮,墙角探出几丛牵牛花,二楼的木窗台上还晾着邻家的碎花床单。住这儿的多半是老人,他们依然保持着几十年前的生活节奏——清早在站台边打太极,午后在树荫下下棋,傍晚摇着蒲扇在巷子里散步。
去年夏天特别热,我习惯下班后到巷子里转一圈。有天正碰上居委会的王阿姨在站牌底下劝李奶奶:"您儿子在新小区给您留了套房,带电梯的,多方便。"李奶奶摇着扇子:"我在这荔浦那里有站小巷住惯了,开窗能闻见老陈家芝麻饼的香味,关门能听见隔壁收音机唱戏,搬走了反倒不自在。"
其实像李奶奶这样的老住户不少。他们舍不得的,不只是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,还有这条巷子独特的生活气息。虽然班车早已停运,可"车站"这个概念,却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来——这里依然是大家碰头、等候、相聚的地方。送孙子上学的奶奶会在这儿遇到晨练回来的老伴,下班回家的年轻人会在这儿遇到买菜回来的邻居。那个旧站牌,不知不觉成了整条巷子的中心。
上个月听说拆迁的消息时,我特意又走了趟这条荔浦那条有站的小巷。陈伯的芝麻饼铺还开着,他说做到这个月底就不做了。"以后这儿要建商场啦,"他一边翻动着平底锅里的饼一边说,"不过站牌会保留下来,说是要放在新建的广场上当个景致。"
我买了个芝麻饼,站在老梧桐树下慢慢吃着。几个施工队的年轻人拿着图纸在巷子里比划,而李奶奶依旧坐在石凳上,仿佛在等一辆永远不会来的班车。斑驳的墙面即将消失,但那些在站台边发生过的故事,大概会继续活在老街坊的记忆里。巷子尽头传来芝麻饼的香气,和十年前我第一次走进来时闻到的,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