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~啊宝宝这是山上没人叫大声点
嗯~啊宝宝这是山上没人叫大声点
山风呼呼地刮过耳朵,林子里的鸟叫得正欢。我撑着膝盖喘气,抬头看那石阶弯弯曲曲地往云雾里钻。“还有多远啊?”声音闷在喉咙里,像被太阳晒蔫了的叶子。
走在前头的他突然回头,汗珠顺着脖子往下淌。“你刚说啥?蚊子哼哼似的。”他笑着,牙齿在树影里白得晃眼。我张了张嘴,那句抱怨到底没喊出来——总觉得山里头太安静了,安静得叫人不敢放肆。
其实这念头挺怪的。城里地铁轰隆隆响的时候,人挤着人,反倒能缩在角落当个隐形人。到了这空旷地方,四野无人,倒把自己缩得更紧了。好像声音一出去,就会被大山原原本本地还回来,连心里那点皱巴巴的心思都给抖落干净。
“试试?”他不知什么时候折回来了,手圈在嘴边,“像这样——”那声“啊——”猛地炸开,惊起一群麻雀。扑棱棱的声音过后,山谷悠悠地把他的喊声送回来,拖着长长的尾巴。
我手心有点潮。不是怕人听见,是怕山听见。那些压在心底的,工作上磕磕绊绊的烦闷,生活里甩不掉的倦怠,都跟着呼吸卡在嗓子眼。喊出来,就等于承认它们实实在在地存在过。
他碰碰我手肘。“这儿就咱们,还有这些树。”他指指四周的老松树,“它们听了千百年了,不差你这一嗓子。”
我深吸口气。闭上眼,那些高楼啊、报表啊、嘀嘀嗒嗒的提示音啊,忽然变得很远。风灌进领口,凉丝丝的。胸口那团堵着的东西,被这凉风一激,竟松动了几分。
“啊——”
声音冲出去的时候,把自己都吓了一跳。尖尖的,颤颤的,开头像撕破了一块布。可它没断,顺着山势滚下去,越滚越厚实。奇妙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那声音回来的时候,好像被山泉洗过一遍,清亮亮的,带着回响,听着竟有点陌生,像别人的,又像更真的自己。
“哈!”我忍不住笑出声。这一笑,第二声就顺畅多了。“啊——!”这回是敞开的,泼出去的,把肺里的浊气都倒了个干净。山谷忙着回应,一声迭着一声,层层迭迭的,热闹得像在开一场无人音乐会。那些憋屈,好像真被这声波震碎了,散在风里。
我们俩就这么对着喊,一声接一声。喊到后来,也不知道在喊什么了,就是觉得痛快。原来真正的放松疗法,不是非得找个瑜伽垫,有时就是需要这么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,把心里那点重量,借着声音,卸在这天地里头。
下山的时候,脚步轻快多了。回头望望那座山,它静默地立在那儿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但我知道,它替我收着那些喊声呢。往后再觉得闷了,或许就会想起这个下午——想起风怎么把声音送远,山怎么稳稳地接住。这大概就是户外疗愈最原始的模样吧,不花钱,不费事,就要你诚实地、大声地,和自己打个照面。
走到山脚,遇见开始往上爬的人。他们看着我们红扑扑的脸,好奇地打量。我们相视一笑,没说话。有些畅快,是说不出来的,得像存一罐蜜,留着往后慢慢尝。只是经过他们身边时,我轻轻说了句:“上头风景好,敞开了喊,痛快点。”他们愣了下,随即眼里也漾开一点了然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