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碰人人操海角
超碰人人操海角
老张蹲在海边的礁石上,手里的烟快烧到指头了也没察觉。远处,渔船的马达声突突响着,混着咸腥的海风,一阵阵扑到脸上。他眯着眼,看那船尾巴划开的白浪,心里头翻腾的,是比浪还急的事儿。
这海角村,名字听着挺浪漫,可过日子是实打实的。村里年轻人,像被潮水卷走的沙子,一拨拨往城里跑。留下的,不是头发花白的,就是像老张这样,四十啷当岁,上有老下有小,被“钉”在这片海滩上的。他家那艘老木头船,修修补补又叁年,可出趟海打的鱼,卖的钱刚够油费和娃的学费。老婆在镇上小饭馆端盘子,腰疼起来整夜睡不着。日子就像这脚下的礁石,粗糙,硌人,看不到光滑的那面。
“超碰?” 前几天,隔壁的阿贵叼着烟,神秘兮兮地凑过来。“网上现在兴这个!说是什么都能‘碰’,资源、路子、买主……操,听说有人把咱这没人要的紫菜,碰上了个大公司,做成什么健康零食,卖火了!” 老张当时只当是耳旁风,还笑阿贵净想天上掉馅饼。可这念头,偏偏像藤壶似的,死死巴在了他脑子里。
夜里,他翻来覆去。手机屏幕的光,幽幽地照着他拧紧的眉头。他想起儿子想要的那本厚厚的海洋图鉴,想起老婆念叨了好久的洗衣机。手指在屏幕上划拉,那些陌生的网站、础笔笔,花花绿绿,看得他眼晕。他知道海里哪儿有暗流,网上的“暗流”只怕更凶险。可这“超碰”,这“人人操”——说白了不就是大家伙一起折腾,一起找出路吗?海角村的人,别的没有,就是有把子力气,和不认命的韧劲儿。
第二天,他破天荒没出海。去了村委那间只有两台老电脑的阅览室。管理电脑的大学生村官小刘,听明白他的来意,眼睛一亮。“张叔,你想的这事,有门道!不是瞎碰。” 小刘帮他避开那些花里胡哨的坑,找到了个正经的农产物信息平台。老张笨拙地敲着键盘,把他拍的那些海货照片——刚上岸的透亮鱿鱼、沙滩上晾晒的金黄鱼干、礁石上肥厚的牡蛎——一张张传了上去。标题他想了半天,打了又删,最后就留下朴朴素素几个字:“海角村,鲜货。”
等待的日子,时间像黏稠的糖浆。头两天,他隔半小时就让小刘看看有没有“动静”。小刘笑着说:“张叔,这海里的鱼也得等潮水,网上的事,也得等个‘信风’不是?” 老张自己也觉得好笑,心慢慢沉了下来。该出海出海,该补网补网。只是每天傍晚回来,会多绕几步路,去阅览室瞅一眼。
大概过了七八天吧,小刘举着手机一路跑来找他,屏幕上,是一条长长的留言。对方是省城一家做高端民宿和私房菜的公司,正在寻稳定优质的特色海鲜货源,看了照片,尤其对村里那种传统方法晾晒、不加乱七八糟东西的鱼干感兴趣,想先订一批试试。老张捏着手机,手有点抖。海风吹过来,他深深吸了一口,那咸味里,好像头一回透出了点别的什么味道。
这单不大,但像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池塘。村里好几户看了,也动了心。老张和阿贵他们一合计,干脆以村里的名义,在平台上弄了个小窗口。你家的紫菜,我家的虾皮,他家的活蟹,都摆上去。价格商量着定,品质互相盯着,谁也别坏招牌。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,就认一个理:一个人叫“碰运气”,一群人拧成一股绳,那才叫“操练”市场。
订单渐渐多了起来,虽然还是零零星星。最让老张高兴的,是在平台上“碰”到了一个搞海洋摄影的。人家不是为了买货,是想来拍海角村的风光和渔作。照片发出去,引来几个搞小众旅游的博主,村里破旧的老码头、织网的老阿嬷、清晨归港的渔船,都成了他们镜头里的宝贝。慢慢的,开始有城里人自驾过来,不是为了吃顿海鲜,就是想看看“真实的海边村子什么样”。
老张还是常蹲在那块礁石上抽烟,但眼神不一样了。以前看海,是茫茫一片的谋生路;现在看海,还是那片海,却好像看到了无数的可能。船要升级,是不是可以“碰”一下渔业补贴的政策?游客来了,家里空着的二楼能不能收拾成干净的家庭旅馆?这些念头,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。
他想起爷爷说过的话:咱渔民,看天吃饭,但不靠天定命。风浪里穿行,本事是练出来的。现在,不过是换了一片更大的海。这片叫“超碰”的海,人人都在里面扑腾,寻找自己的航道。海角村的故事,或许刚刚翻过老黄历,在第一页新稿纸上,画下了歪歪扭扭、却带着劲儿的第一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