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金主玩坏的小少爷
被金主玩坏的小少爷
陈默以前不叫这个名字。圈里人都知道他本名陈沐阳,挺敞亮的一个名儿,是他那做小生意的老爹翻了好几天字典取的,盼着他能像沐浴阳光的树苗一样,往上蹿,往亮堂里长。可后来他自己把名儿改了,沉默的默。他说,话多了,容易错。
他走进那间私人会所的包厢时,里面已经烟雾缭绕。李总,就是他现在的“金主”,正歪在真皮沙发里,跟旁边人说着什么,见他进来,招狗似的勾了勾手指。陈默脸上立刻堆起笑,那笑像是用尺子量过,弧度标准,不多一分,不少一毫。他挨着李总坐下,手自然地搭上对方的膝盖,温顺得像只猫。
“沐阳,来,给王局敬杯酒。”李总拍着他的背,力道不轻。陈默,哦不,沐阳,赶紧起身,双手捧着酒杯,腰弯得很低,“王局,我敬您。”酒是烈的,顺着喉咙烧下去,他眉头都没皱一下,反而笑得更甜。王局眯着眼打量他,对李总说:“老李,你这小朋友,挺懂事啊。”李总哈哈一笑,顺手揉了揉陈默的头发,像在夸赞一个摆件。
曾几何时,他也是被家里捧着的小少爷。家里厂子虽不大,但吃穿用度从没短过他。他也曾意气风发,觉得世界是自己的。直到父亲投资失败,债主堵门,母亲整日以泪洗面。那天下着大雨,他站在李总公司楼下,浑身湿透,等了四个小时,就为求一个见面机会。李总只看了他一眼,说:“小伙子长得挺标致。跟着我,你家的债,不算事儿。”
代价呢?代价就是他不再是陈沐阳了。他得随叫随到,得学会看脸色,得把自尊心捡起来,再亲手捏碎。李总喜欢带他见各种人,喜欢看他游刃有余地周旋,更喜欢在散场后,看着他眼里那点强撑的光慢慢熄灭,然后满意地说:“这才乖。”
依赖,就像温水煮青蛙。一开始,他觉得只是权宜之计,等家里难关过了就走。可李总给得越来越多,不只是钱,还有那种被“罩着”的感觉,出入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场合,解决以前束手无策的麻烦。他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了,习惯这种奢侈的、虚浮的生活,甚至开始害怕失去。他变得离不开李总的资源和手段,就像藤蔓离不开攀附的大树,哪怕那棵树本身已经将他缠绕得透不过气。
有天深夜,李总让他去另一个城市取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。他奔波半夜回来,李总却轻描淡写地说忘了这事,正在别处喝酒。他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,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、眼神空洞的人,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空虚。这房子很大,很贵,堆满了名牌,可没有一样东西真正属于“陈沐阳”。他拥有的,不过是一个被精心装扮过的外壳,内里早就被掏空了。
他开始失眠,整夜整夜地睡不着。白天在人前越是谈笑风生,夜晚那种空洞的窒息感就越是强烈。他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,羽毛被梳理得油光水滑,鸣叫也被训练得悦耳动听,却忘了天空是什么样子。偶尔,他会想起父亲给他取名的那个下午,阳光应该很好,可惜他现在住的房子,窗帘厚重,常年不见天日。
李总对他似乎也有了点“腻”,新鲜感过去,有时言语间的挑剔和忽视更加赤裸。有次在饭局上,李总当着众人面,笑着说他:“沐阳现在可是越来越会来事儿了,当初那股清高劲儿,磨得一点不剩。”满桌人跟着笑。他也笑,笑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,辛辣的味道直冲头顶,冲得他眼睛发酸。那一刻他明白了,自己不仅是玩物,还是金主用来炫耀“改造”能力的作品,一个展示驯化成果的样板。
他站在落地窗前,窗外城市灯火璀璨,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点的。他摸了摸胸口,那里空荡荡的,心跳声规律而麻木。或许,从他为那份浮华签下“卖身契”的那一刻起,那个叫陈沐阳的小少爷,就已经被留在那个雨夜了。现在活着的,只是一个名叫陈默的、安静的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