潞城火车站后的小巷子,潞城站旁幽静胡同
要说潞城火车站后面那条小巷子,怕是很多本地人都快把它忘干净了。人们总是行色匆匆地从站前广场涌过,谁会在意背后还藏着这么个地方呢?那天我也是心血来潮,背着包在站前转悠,忽然瞧见两栋旧楼中间夹着条窄道,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亮,这才动了拐进去看看的念头。
巷子窄得刚容得下两人并肩,墙根漫着青苔,湿漉漉的。有个老爷子坐在自家门槛上剥豆角,见我举着手机东张西望,倒先乐了:"这破巷子有啥好拍的?"我凑过去递了根烟,他顺势指着墙头探出的柿子树:"这树比我岁数都大,结果子时满墙红灯笼似的。"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他说这巷子原先能直通粮站,后来前头盖了新商场,就把路给堵了一半。
时光在这里打了个盹
越往里走,越觉得闯进了另一个时空。晾衣绳横七竖八地系着,花衬衫滴着水珠,把阳光滤成细碎的金屑。有户人家在放梆子戏,咿咿呀呀的唱腔混着炒菜的滋啦声,倒比车站的广播听着真切。墙角堆着蜂窝煤,虽说现在都用天然气了,可老人还是习惯留些备着。这种日子味儿,在站前那些光鲜的店铺里是寻不见的。
我在个修鞋摊前蹲了会儿,老师傅正给高跟鞋换底,锤子敲得叮当响。他头也不抬:"姑娘是等车的?"听说我只是随便转转,他手上的活儿没停,话却密了起来:"早些年这巷子可热闹,卖烧饼的、补锅的、磨剪子的,现在嘛..."他努努嘴,斜对面紧闭的卷帘门上贴着招租启事,红纸褪成了淡粉色。
忽然飘来一阵花椒香,跟着香味拐过弯,果然看见家面馆。老板娘正在门口择香菜,铝锅咕嘟冒着白气。"咱家臊子面是祖传方子。"她撩起围裙擦手,"火车站扩建那会儿差点拆迁,街坊们联名写了信才保下来的。"我要了碗面,蹲在条凳上吃,辣油浮在汤面像晚霞。她说儿子在省城安了家,可她还是舍不下这灶台。
巷子尽头有口老井,现在用水泥板盖着了。几个小孩正趴在上面弹玻璃珠,他们没见过的,是当年挑水的人们排成长队,扁担吱呀呀响彻清晨的时光。或许再过些年,连这些孩子也会离开,去站台奔向更大的世界。但总有人会记得,在潞城火车站后面,在那些高楼投下的阴影里,还蜿蜒着一条活生生的小巷。
回到站前广场时,列车正轰隆隆进站。我回头又望了眼那个巷口,它静默地缩在繁华背后,像段被遗忘的附注。突然觉得,我们总急着赶路,却错过了真正有趣的风景——那些藏在主路背后,需要慢下脚步才能遇见的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