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被了的一天小说
又是被算法了的一天
早晨七点半，闹钟还没响，手机先震了。摸过来一看，是购物础辫辫推送：“根据您的浏览记录，这款咖啡豆正在限时折扣。”我迷糊着愣了几秒——昨天下午我确实在办公室电脑上搜过咖啡豆，可那用的是公司网络，登录的是工作账号。它怎么知道的？我盯着手机屏幕，那种感觉就像后背有双眼睛，悄无声息地跟着，从公司跟回了家。算了，先起床。
通勤地铁上，习惯性刷起短视频。手指无意识地上下划动，一个接一个，内容越来越对胃口。昨天看了会儿修驴蹄的视频，解压，今天首页就塞满了各种奇特的清洁、修复画面。看了几个，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。我好像……被这些东西围住了。想划点新闻时事看看，得特意去搜才行，首页那片信息海，温温吞吞的，全是“猜你喜欢”。算法像个过分热情的老朋友，拼命把我往它觉得舒适的小屋里塞，屋外更大的世界，它觉得我不需要。
中午吃饭，和同事小李闲聊。我说起想周末去爬山，就是还没定去哪座山。话音刚落，手机浏览器页面底下，赫然冒出了附近的登山装备广告。小李笑了：“你这手机，比你自己还上心。”我也跟着笑，可笑容有点干。这贴心服务，细想下去有点发毛。我和小李的对话，它“听”见了多少？这种“便利”，代价是什么？心里那点嘀咕，很快又被下午的工作淹没了。
晚上总算有点自己的时间。想找部老电影看看，打开流媒体平台，首页推荐全是“根据您观看《齿齿》推荐”。翻了好几页，推荐的类型都大差不差。我明明记得上周搜过一部冷门纪录片，现在像石沉大海，找不到了。平台似乎铁了心，要用它觉得“好看”的、能留住我眼球的东西，填满我的每一寸空闲。我的选择，好像是在它划定的几个选项里打转。
临睡前，我靠在床头，又刷了会儿手机。忽然想起白天读过的一篇文章，观点挺有意思，想再找出来看看。可我忘了标题，也忘了作者，只模糊记得几个关键词。我在几个平台反复搜索，出来的结果却大同小异，都是些热度高、观点相似的东西。那篇有点不同声音的文章，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，消失了。我放下手机，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微弱声响。
这一天，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。没被骗钱，没和人吵架，工作照常完成。但我总觉得，有哪里不太对劲。从早上的咖啡豆广告，到晚上的搜索无果，我走过的每一步，似乎都落在了一双无形大手的预料之中。它给我看它想让我看的，听它想让我听的，把我可能喜欢的东西堆到我面前，同时也悄悄把另一些东西挪出了我的视野。我像是在一个无比舒适的房间里生活，房间的墙壁，却是由一行行我看不见的代码砌成的。
窗外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，无数数据流在夜色中无声交汇。我知道明天醒来，手机依然会准时推送“我可能需要的”，短视频会继续投喂“我可能爱看的”。这日子方便得挑不出毛病，可我心里头，怎么就那么闷得慌呢。又是这样的一天，结束了。明天，大概还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