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孝顺的媳妇》努努
《孝顺的媳妇》努努
村东头老李家,这几年可成了十里八乡的热门话题。话题的中心,不是李家那个在外打工的儿子,而是他家那个从外乡嫁过来的媳妇,努努。提起她,村里那些老辈人总爱咂咂嘴,说一句:“这媳妇,孝顺着呢,难得!”
努努刚嫁过来那会儿,其实没多少人看好。她话不多,总是安安静静的,皮肤有点黑,一看就是能干活的实在人。婆婆呢,早年干活落下了病根,腰腿不好,天气一变就疼得下不了炕。公公走得早,家里就婆婆一个人守着。那时候,村里人背地里都说,这姑娘年纪轻轻的,嫁过来就得伺候病婆婆,怕是待不长。
可谁也没想到,努努这一待,就是整整八年。头两年,丈夫还能在家帮衬着,后来为了多挣点钱,也跟着村里人去南边工地了,一年到头回不来几趟。这个家,里里外外,就真的全落在了努努肩上。每天天不亮,她就得起床,先给婆婆烧好热水,伺候着洗漱吃药,再麻利地做好早饭,然后自己胡乱扒拉几口,就得下地。那几亩果园,全靠她一个人打理,剪枝、施肥、打药,样样不落人后。
最难熬的是婆婆犯病的时候。有一年冬天,特别冷,婆婆的风湿老毛病犯了,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,唉唉地哼。努努就把自己的铺盖卷搬到婆婆屋里,睡在旁边的旧沙发上。夜里婆婆一有动静,她就立刻惊醒,不是帮着翻身,就是用热毛巾一遍遍给婆婆敷膝盖。婆婆心里过意不去,拉着她的手掉眼泪:“孩子,苦了你了,我这老骨头拖累你了。”努努只是笑笑,轻声说:“妈,您别这么说,这都是我该做的。您舒服点,咱家就好。”
“该做的”这叁个字,从努努嘴里说出来,轻飘飘的,没什么大道理。可村里人眼睛都看着呢,她这“该做的”,一做就是八年,没一天落下。婆婆的屋子,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,没一点儿异味。老人的衣服,哪怕旧了,也浆洗得清爽板正。婆婆胃口不好,努努就变着花样做吃的,软的、烂的、热乎的,总能琢磨出点新花样。邻居王婶有次串门,正看见努努一小勺一小勺,吹凉了给婆婆喂自己熬的山药粥,那耐心细致的模样,让王婶后来逢人就夸:“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!”
日子久了,村里那些闲话早就没了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实实在在的佩服。大家发现,努努不仅是对婆婆上心,她把这个家也撑起来了。果园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,收成一年比一年好。她还学着用智能手机,在网上看些护理知识,怎么按摩能缓解疼痛,什么食疗方子对身体好。她甚至还在院里角落搭了个小棚,养了几只鸡,说是给婆婆补身子吃鸡蛋方便。
村里妇联主任来走访,拉着努努的手,问她有没有什么困难。努努搓着粗糙的手,想了想,说:“都挺好的,妈身体比前些年还稳当些了,这就是最大的福气。就是……有时候夜里静下来,会想想他在外边是不是太累。”她没说自己累,惦记的是在外奔波的丈夫。这份淳朴的家庭责任感,像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根,深深扎在这个家里。
今年开春,婆婆居然能自己拄着拐棍,慢慢挪到院门口晒太阳了。阳光暖暖地照在婆媳俩身上,努努在一旁低着头摘菜,婆婆就眯着眼看着她,眼神里全是依赖和满足。路过的人打招呼:“李婆婆,晒太阳呢!”老太太声音响亮地应着:“哎!我媳妇陪着呢!”那语气里的骄傲,藏都藏不住。
努努的故事,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节。它就像山涧里细细的溪流,日复一日,静静地流淌,却不知不觉浸润了周围的土地。她的孝顺,不是挂在嘴上的漂亮话,而是熬在药罐里的那股药香,是晒在院子里那床暖烘烘的棉被,是深夜里随时亮起的那盏小灯。这份孝心,让这个原本可能艰难困顿的家,充满了坚韧而温暖的气息。村里人教育自家孩子,现在常拿努努当例子:“做人哪,就得像人家努努那样,心实,念情。”
风吹过果园,叶子沙沙响。努努直起腰,擦了擦额角的汗,望望家的方向。她知道,那里有她需要守护的人,有她全部的生活。这就是她的日子,平凡,踏实,心里头满满当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