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衣店しんちゃん第一话
洗衣店しんちゃん第一话
老街拐角那家洗衣店,新来的小伙子有点怪。
大家都叫他しんちゃん,发音有点拗口,索性就“新酱、新酱”地喊开了。他大概二十出头,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工装,站在一排排嗡嗡作响的洗衣机后面,安静得像幅画。店里除了滚筒转动的闷响,就剩他手里那本书翻页的沙沙声。这条街上的主妇们起初嘀咕:这么年轻,能弄明白那些难搞的污渍吗?
转机发生在上周二。隔壁水果店的王阿姨,捧着件米白色的真丝旗袍,愁眉苦脸地进来了。那是她闺女结婚穿的礼服,不知怎么沾上了一大道红酒渍,自己在家胡乱处理,结果污渍晕开一大片,还泛着可疑的灰黄色。“跑了好几家都说没救了,”王阿姨声音都带了哭腔,“这可怎么办啊……”
しんちゃん放下书,接过衣服,指尖在面料上轻轻捻了捻,又凑近仔细看了看。“阿姨,别急。”他声音温和,却没什么犹豫,“我试试看。不过真丝娇贵,需要点时间。”
他没像别的店那样,拿出花花绿绿的化学药剂直接喷。反而转身从后面拿出几个不大的玻璃罐,里面装着些看起来像细盐或粉末的东西。他用小勺取了少许,在另一块布上调试,动作慢条斯理的,像在配药,又像在斟酌。王阿姨看得心里七上八下,这能行吗?
“污渍处理,有时候不能硬碰硬。”しんちゃん一边用棉签小心地点涂,一边像是自言自语,“得顺着纤维的性子来。红酒里有单宁,和某些清洁剂碰在一起,反而会咬色。得先把它‘安抚’下来。”
他的动作里有一种奇特的“节奏感”,不是机械的流程,更像一种观察和等待。涂一点,停一下,看看变化,再继续。那顽固的污渍,就在这种不紧不慢的“节奏感”里,一点一点,真的淡了下去。最后过水时,水流清澈,旗袍上只留下一片略微潮湿的痕迹,那片刺眼的红酒渍,居然无踪无影了。
王阿姨捧着焕然一新的旗袍,半天没说出话。这事儿像长了脚,很快在街坊里传开。人们发现,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,手里好像真有绝活。他处理污渍有种特别的耐心,那种不慌不忙的“节奏感”,能把时间都熨平了似的。
后来,修表铺的刘爷也来了,拿来块被机油浸透的旧怀表绒布;对面中学的小伙子,扭扭捏捏地递上件画满了圆珠笔道的校服外套。しんちゃん总是先静静看一会儿,然后说“我试试”,便沉浸到他那套旁人看不懂的工序里。他话不多,但做事的那个专注劲儿,让人莫名觉得安心。
老街的午后,阳光斜照进洗衣店,洗衣机规律地轰鸣着。しんちゃん依旧坐在他的小凳上看书,偶尔抬眼看看运转的机器。只是现在,街坊们经过玻璃门时,总会下意识朝里望一眼。那排洗衣机仿佛不只是机器,倒像跟着那个年轻人的“节奏感”,一起哼着某种让人心安的小调。这条街的灰尘和烦恼,似乎都能在这里,被妥帖地洗净、抚平。而对于しんちゃん的来历,他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一手,反倒没人急着打听了。或许有些故事,就像那些难去的污渍,需要点时间,才能慢慢显露出真容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