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和妈妈直播乱论对白小说
儿子和妈妈直播乱论对白小说
手机屏幕的光，映在李秀兰脸上，忽明忽暗。她手指悬在“开始直播”的按钮上，半天没按下去。儿子小凯靠在门框上，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，含混地说：“妈，怕啥？咱就是唠唠家常，把咱家那点理不清的‘乱账’说道说道，又不是真干啥。”
“理不清的乱账”，这话扎了秀兰的心。家里确实有本账，不只是钱，更是这些年堆积如山的埋怨、误解，还有那些说不出口的关心。儿子长大了，翅膀硬了，话却少了。除了要钱，父子俩几乎没别的交流。丈夫老张呢，闷葫芦一个，遇事就躲。这个家，安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“妈，你就当对面没人。咱今天不演，就说真的。”小凯走过来，拿过手机，利索地调整支架。他的侧脸在屏幕光里，有了些秀兰陌生的棱角。秀兰心一横，点了头。镜头亮起，寥寥几个熟人进了直播间。标题很直白：“母子对话：家里那本难念的经”。
起初是尴尬的。秀兰磕磕巴巴，说些“吃了没”“天气不错”的废话。小凯也不自然，眼神飘忽。直到一个老邻居评论了一句：“小凯现在有出息了，就是不怎么着家。”这话像把钥匙，突然打开了秀兰心里的话匣子。
“不着家？是啊，翅膀硬了嘛！”秀兰语气忽然激动起来，忘了镜头，“你高中那会儿，天天回来吃饭。现在呢？一个月见不着几回面。你爸身体不舒服，你知道不？他嘴上不说，夜里咳得我都睡不着！”她一股脑往外倒，眼圈有点红。小凯愣住了，他爸咳嗽，他真不知道。
“妈，我……”小凯嗓子发干，“我不是不想回。每次回来，爸就板着脸问我工作，问赚钱，问买房。好像我除了是个挣钱的机器，就不是他儿子了！我压力也大啊！”这些话，他从来没在家里吼出来过。此刻对着冰冷的手机，却热辣辣地冲口而出。
直播间人数悄悄涨了起来。没人打赏，没人起哄，评论却多了。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”、“跟我家一样”、“妈妈不容易，孩子也难”。屏幕成了树洞，秀兰和小凯，你一言我一语，把那些陈年旧账翻了出来。为小凯大学选专业吵的架，为老张偷偷借钱给亲戚生的气，为秀兰舍不得扔的旧家具闹的别扭……鸡毛蒜皮，此刻却有了千斤重。
说到最激烈处，秀兰哽咽了：“我跟你爸，没啥文化，就想着把最好的给你。可能方法不对，可能给了你压力。可这心里头，乱糟糟的，都是为你啊！”小凯低下头，用力搓了把脸，再抬头时，眼睛也红了：“妈，我知道。我就是……就是觉得你们不理解我。我也想扛起这个家，可我有时候真累，怕你们失望。”
这场“直播乱论”，没有剧本，全是即兴的真实对白。它撕开了这个家庭表面平静的伪装，把内里那些纠缠的、混乱的情感线头，一股脑拽了出来，摊在陌生人眼前。奇怪的是，说出来，吵出来，心里那块堵着的石头，好像松动了。
直播快结束时，门锁响了。老张提着菜篮子进来，看到这阵仗，懵在门口。小凯忽然站起身，走过去，接过他手里的重物，生硬地说了句：“爸，回来了。妈说你晚上咳嗽，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。”老张张了张嘴，看看儿子，又看看抹眼泪的妻子，最后只“嗯”了一声，但那声“嗯”，似乎没那么沉了。
直播关了。屋里一片寂静，但和之前的死寂不同，这寂静里，流动着一些刚刚被唤醒的东西。那些理还乱的家庭经，第一次被如此直白地“论”了出来。虽然问题还在，但至少，他们开始尝试，去听懂对方心里，那本不一样的账了。窗外的夜色，浓得像化不开的墨，可屋里那盏为晚归人留的灯，似乎比以往更暖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