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岁大妈棚户区接客
50岁大妈棚户区接客
老城区那片棚户区要拆的消息，传了快十年。墙皮剥落，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在半空，巷子窄得两人并排走都费劲。可就在这么个地方，李婶的小理发店，硬是开了二十多年。一把老式转椅，一面斑驳的镜子，招牌上的红漆字都快掉光了。
“接客”这词儿，在咱们这巷子里，意思简单得很——就是开门做生意，招呼客人。李婶五十了，手脚麻利，话不多。来的都是老街坊，王大爷来剃个头，张婆婆来修个面。她这儿便宜，五块钱就能推个平头，十块钱连洗带剪。来的多是些舍不得花钱的老人，或者附近工地讨生活的工人。
“李婶，你这店还开啊？拆迁队指不定哪天就来了。”常有老顾客一边围上白布，一边念叨。
“开一天是一天呗。”李婶手里的推子嗡嗡响，动作没停，“大家都习惯来我这儿了。隔壁陈老头腿脚不便，我每个月还上门给他理一次呢。这要是关了，他们去哪儿？”
她这话实在。对很多老住户来说，李婶的店不止是个理发的地方。它像个小小的驿站，能坐下歇口气，聊几句家长里短。谁家孩子出息了，谁最近身体不大好，消息在这儿聚了又散。这种邻里守望的情分，在如今高楼林立的城市里，稀罕得很。
也不是没难处。夏天屋里闷热像个蒸笼，就靠一台旧风扇摇头晃脑；冬天水管子冻上是常事，得烧热水给人洗头。收入嘛，也就刚够糊口。儿子在南方打工，总打电话让她别干了，去享清福。李婶每次都回：“我享什么福？这儿就是我的福。真坐进楼房里，对着四面墙，那才叫难受。”
社区改造的告示，到底还是贴出来了。鲜红的印章盖着，说这片区列入了城市更新计划。巷子里顿时议论纷纷，有人盼着拿补偿款住新房，也有人像李婶一样，心里头空落落的。
那天下午，阳光斜斜照进小店。李婶给最后一位客人扫干净脖子上的碎发。客人看着她，忽然说：“李婶，等搬了家，咱们这帮老家伙，想找个这么便宜又放心的地方唠唠嗑，可就难喽。”
李婶擦着推子，没抬头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花白的鬓角，还有这间熟悉到骨子里的小屋。那把老椅子坐过多少人？这面镜子照过多少张脸？她说不清。城市总要往前奔，棚户区总要变模样。可有些东西，比如这份几十年如一日的手艺，这份街里街坊的信任，是不是也该有个地方安放呢？
推子的声音停了，屋里静下来。只有巷子外隐约传来的市声。李婶收拾着工具，心里头琢磨着，就算将来真换了地方，只要这些老伙计们还需要，她这把老骨头，大概还是得继续“接客”的。毕竟，剃个头不光是剃个头，是份念想，是种过日子的踏实劲儿。这或许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样貌，在繁华都市的角落，静静地发着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