陇南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车站旁的小巷景致
车站与巷口的晨光
陇南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总在清晨第一班列车到站时醒来。铁轨的轰鸣还没完全消散,巷口的蒸笼已经冒出白花花的热气,混着油炸果子的滋啦声,把刚下火车的人流自然分流到这里。拖着行李箱的大学生、背着帆布包的务工者、挎着相机包的旅人,都循着这股烟火气钻进这条不过五米宽的巷弄。
巷子两侧是些有些年头的矮楼,墙皮在陇南的湿润空气里泛着深浅不一的水痕。一楼几乎全被改成了店铺,杂货铺老板正把成捆的衣架搬到门外,五金店传来砂轮打磨的尖锐声响,而最热闹的要数那几家早餐铺子。王阿姨的糍粑摊前总是围满人,她手上动作不停,嘴上还能和熟客唠家常:“今早的豆沙熬得稠,给你多包一勺!”这种扑面而来的熟稔,总让匆匆过客产生回了家似的错觉。
再往里走十来步,景象忽然安静下来。晾衣杆从二楼窗户斜伸出来,挂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和孩童的校服,随着穿堂风轻轻晃荡。一只花猫蜷在杂货店门口的纸箱上打盹,偶尔抬眼看看路过的人。在这里,你能清晰感受到生活的另一种节奏——与车站的奔忙截然不同,它缓慢、扎实,带着柴米油盐沉淀下来的温度。
巷子深处的旧时光
午后阳光斜照进巷子,把青石板路面晒得发烫。这时候最适合往深处走走。巷子在中段拐了个弯,形成个天然的回旋处,几棵老槐树在这里投下大片阴凉。树底下摆着石凳,叁位白发老人正围着石桌下象棋,陶制茶杯里的茶水已经见底,可棋局正厮杀到紧要关头。
“将军!”穿着蓝色汗衫的老爷子啪地落子,脸上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。他的对手,戴老花镜的那位,却不慌不忙地把象移过来:“早防着你这一手咯!”观战的那位摇着蒲扇,笑而不语。这场景日复一日,成了巷子里最固定的风景。车站的广播声传到这里已经变得模糊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。
旁边修鞋摊的李师傅停下手中的活计,也往棋局瞥了几眼。他的摊位很小,就一个木箱、两台补鞋机,却在这巷子里摆了二十叁年。“以前这路还是石子铺的嘞,”他边给皮鞋上线,边和等待的客人闲聊,“火车站扩建了两回,对面起了新大楼,就这条巷子,还留着原来的味道。”
确实,站在这里往外看,能看见巷口外现代化车站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。而巷内,时间仿佛走得更从容些。老式理发店的转灯还在旋转,邮局绿色的铁皮信箱立在墙角,报亭的窗口摆着当天的陇南日报。这些在别处渐渐消失的物事,在这里依然鲜活地存在着。
黄昏时分的交汇
傍晚是巷子最热闹的时候。放学的小孩追逐着跑过石板路,书包在背后一颠一颠;下班的人们顺路在熟食店带半只卤鸭,或者称点刚出锅的糖炒栗子;而那些准备乘夜车离开的人,也多半会来这里解决晚饭。
“老板,一碗牛肉面,多加香菜!”穿冲锋衣的游客在面馆外喊道,他的登山杖靠在墙角。而隔壁桌,本地的一家叁口正分食着一盘炒河粉,小女孩把不爱吃的青椒悄悄夹到父亲碗里,母亲假装没看见,嘴角却带着笑。在这里,过客与常住者的生活短暂交汇,又各奔前程。
面馆的电视机正播放陇南当地的天气预报,明后两天有雨。老板娘一边擦桌子,一边提醒那位游客:“要是去官鹅沟,记得带件厚外套,山里下雨可凉快着呢!”这种不经意的关怀,常常成为旅人对这座城市最温暖的记忆。
夜幕渐渐落下,巷子里亮起昏黄的灯火。便利店的白炽灯、小吃摊的尝贰顿串灯、居民楼里透出的温馨光晕,交织成一片。从火车站出口望过来,这条小巷像一条发光的长河,静静流淌在现代化的车站对面。那些光点里,有热腾腾的饭菜,有等待的家人,有即将启程的梦想,也有归来的疲倦。
火车站的广播再次响起,提示碍456次列车开始检票。又一群人拖着行李走出站台,他们中的一些人,会穿过马路,走进这条小巷。而巷子里的人们,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着,仿佛那些来来去去的列车,只是远处传来的背景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