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槽人人摸
人人槽人人摸
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，现在的网络空间，越来越像个巨大的公共食堂。大家围坐一桌，不对，是围坐在无数块屏幕前，面前摆着的不再是饭菜，而是源源不断的信息流。谁都能往这口大锅里扔点食材，管它是山珍海味还是隔夜馊饭。更绝的是，谁也都忍不住伸筷子，去别人的“盘子”里扒拉两下，评论几句，或者干脆搅和一通。
这景象，可不就是“人人槽人人摸”嘛。这里的“槽”，是个形象的说法，你可以理解成是那个盛放信息的“容器”，或者干脆就是每个人表达观点、展示生活的那块自留地。发条动态，是开个槽；写篇评论，是占个坑。而“摸”这个动作，就更有意思了。它可以是轻轻地“点赞”抚摸，表示“朕已阅”；也可以是带着好奇的“翻阅”，看看别人锅里炖的啥；更可能是带着情绪的“拍打”甚至“捶打”，留下一句不那么中听的评论。
这过程，几乎是下意识的。我们习惯了去“摸”别人的生活，评判别人的选择，对远在千里之外的陌生人的悲喜，轻易地给出定义。同时，我们自己的“槽”也毫无遮拦地敞开着，等待着被观看、被抚摸、被定义。这种双向的、近乎本能的互动，构成了当下数字生活最基础的脉搏。你说它是交流吧，有时确实温暖，看到共鸣处，仿佛隔空击掌。你说它是负担吧，也常常是，那些莫名伸过来的“手”，留下的指印，未必都是友好的痕迹。
问题就出在这个“摸”的边界和手感上。隔着屏幕，触感是失真的。你觉得自己只是轻轻一点，一句随口的调侃，传到对方那里，可能就成了千斤重的石头。因为你看不到对方的表情，感受不到他那一刻真实的情绪。同样，当我们展示自己的“槽”时，也往往经过了精心的筛选和修饰，呈现的是最好看、最想被人“摸”的那一面。这种双向的失真，让很多交流变成了各自对着虚影的比划，热闹是热闹，但真正的理解，却像隔着毛玻璃。
更深一层看，这种模式在悄悄塑造我们的思维。当“被摸”（获得关注、反馈）成为一种潜在需求，我们经营那个“槽”的方向就可能变形。什么容易引发关注和讨论？往往是极端的、情绪化的、非此即彼的内容。温和的、复杂的、需要耐心理解的，反而容易被淹没。久而久之，我们可能不自觉地，把自己也塞进那些更吸引“手”的模子里，说更激烈的话，站更极端的队。这口公共的“信息槽”，味道难免变得越来越冲，越来越单一。
那么，是不是就该关掉“槽口”，把手收回来呢？这恐怕不现实，也未必是好事。关键在于，我们能不能在“摸”与“被摸”之间，找回一点实感和分寸。伸手之前，能不能先“感受”一下，想想这句话落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滋味。敞开自己的时候，能不能也留一块不供参观的自留地，那份真实或许有点乱，但那是让自己喘气的空间。
说到底，这个数字食堂我们都离不开了。但或许我们可以试着，让“摸”这个动作，多一点善意的好奇，少一点粗暴的评判。让自己的“槽”里，多装点经得起时间沉淀的干货，而不是只追求瞬间刺激的调味剂。当人人都能对自己的“槽”多一份负责，对他人的“槽”多一份尊重，这个喧闹无比的空间，也许才能慢慢沉淀出一些，真正有营养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