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冷蝉妇教师的沦落朱婉清
高冷女教师的沦落朱婉清
朱婉清站在讲台上的时候,整个人就像一尊精致的冰雕。一丝不苟的盘发,金丝边眼镜后面那双总是微微下垂、不带什么温度的眼睛,还有那身永远挺括、颜色素净的套装。她是市一中有名的“冰山”,教学水平没得挑,带的班语文成绩年年拔尖,可学生们私下里都怵她,说她瞧人的眼神像手术刀,能把人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明白。
她的世界曾经是规整的方格纸,每一条线都笔直清晰。备课、上课、批改作业、参加教研会议……生活像上了发条的钟摆,精准而冷淡。她享受这种秩序带来的安全感,也习惯用这份高冷把自己包裹起来,隔绝那些她认为毫无意义的社交与嘈杂。直到那个阴雨绵绵的周五下午。
放学后,办公室里空荡荡的。朱婉清批完最后一本作文,揉了揉发酸的眼角,顺手点开了手机。一条陌生好友申请跳了出来,备注写着:“朱老师,对于您班上王浩同学的一些情况,想和您沟通一下。”王浩是她班上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的一个男生。没多想,她点了通过。
对方的头像很模糊,说话语气起初也相当客气,甚至有些怯生生的,自称是王浩家一位不太常走动的远亲。话题从王浩的学习,慢慢绕到了家庭困难,最后,竟变成了向朱婉清开口借钱。理由编得挺像那么回事——老人急病住院,一时凑不齐押金。
“朱老师,真的就周转几天,孩子的学费我下周一定先还您一部分……”屏幕上跳出的字句显得焦急又无奈。朱婉清皱了皱眉,心里那根警惕的弦绷紧了。她回复得冷淡而官方:“请联系学生父母或班主任,我个人不便处理。”
事情本该到此为止。可接下来几天,那个账号时不时发来些信息。有时是长长的、语无伦次的诉苦,夹杂着对朱婉清教学为人的奉承;有时又是几句没头没尾的道歉,说自己唐突了。朱婉清大多不理,但那些文字,像水滴,开始慢慢渗进她规律生活那严丝合缝的墙壁。她有点烦,又隐约被勾起一丝说不清的好奇——屏幕那头,到底是个怎样的烂摊子?
转折点在一个她失眠的深夜。手机屏幕在黑暗里幽幽发光。那个账号发来一张图片,点开一看,竟是王浩蹲在路边哭的很模糊的侧影,配文是:“孩子心里苦,学习压力大,家里这样,他都不敢和您说。”朱婉清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。她想起王浩最近课堂上躲闪的眼神,想起他作文里那些灰暗的比喻。作为老师的责任感和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,在寂静的深夜被放大。她迟疑着,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很久,最终打出一行字:“具体需要多少?”
第一笔钱转出去的时候,她告诉自己,这是为了学生,是特殊情况。她甚至感到一种道德上的轻微优越感。可漏洞一旦撕开,就很难再缝上。对方的理由开始层出不穷,借款的金额也一次次迭加,从“周转”变成了“填补亏空”,语气也从哀求,慢慢变得有些理所当然。朱婉清开始感到不安,她几次强硬地要求对方还钱,并威胁要告知学校和家长。这时,对方的嘴脸终于露了出来。
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甩了过来,都是经过巧妙剪切,只留下朱婉清同意借款、询问细节的部分,而对方那些悲情叙述和哀求却被隐去了。接着是一条冰冷的语音:“朱老师,钱,我一时半会儿是还不上了。你说,这些截图要是发到学校群里,大家会怎么想?高冷的朱老师,私下里和‘学生家长’金钱往来这么密切?”
嗡的一声,朱婉清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,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她握着手机,指尖冰凉。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“恐惧的深渊”。那份她精心维持的体面、尊严、职业的清白,突然就成了系在别人指尖上的一根细线,随时可能崩断。
她不敢声张了。对方食髓知味,要钱的频率越来越高,语气也越来越像命令。朱婉清的积蓄很快被掏空。她开始编造理由向同事小额借钱,神色里的慌张再也藏不住。课堂上,她有时会突然走神,粉笔断在黑板上;面对学生清澈的目光,她会下意识地躲开。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气质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弓之鸟般的脆弱和恍惚。
她试过拉黑那个号码,可很快新的骚扰方式就会出现。她活在持续不断的威胁阴影下,工作状态一落千丈。教师这个曾经让她骄傲的身份,如今成了最大的负担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她从云端跌落,并非跌入泥泞的世俗,而是坠入一个自己亲手参与挖掘的、无声的陷阱。她站在讲台上,看着下面年轻的脸庞,心里只剩下一个空洞而麻木的问号:这条看似由同情心开始的路,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?而明天,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