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霞午夜影院717
秋霞午夜影院717
老张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，一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旧沙发绒布和淡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他习惯性地往柜台那边瞥了一眼，胖老板正缩在躺椅里打盹，头顶那台老式电视机闪着幽幽的蓝光，里面播着不知哪个年代的武侠片。他轻车熟路地绕过两排掉漆的红色座椅，径直往最里头的放映厅走去。门楣上，“717”叁个褪了色的铜字，在昏暗的廊灯下勉强能辨认出来。
这地方，叫“秋霞午夜影院”。名字挺有诗意，跟它这藏在老街深处的破落模样，有点对不上。老张是这里的常客，或者说，是最后一批还认得路的客人。他不在乎座椅弹簧硌人，也不在乎空调时好时坏。他来这儿，图的是个氛围。用他的话说，这叫“电影该有的味儿”。
今晚放的是一部老港片。当那带着噪点的片头字幕，伴随着熟悉的配乐在银幕上亮起时，老张舒服地往椅背里陷了陷。放映机光束里，尘埃像微型的星河一样缓缓舞动。四周很静，静得能听见胶片转动时“嗒、嗒”的机械声，还有自己嗑瓜子的细微脆响。这种声音，家里那台一百寸的超清电视可给不了。那种感觉怎么说呢……就像你吃的不是真空包装的薯片，而是街边老师傅刚炒出来的，带着锅气和温度。
电影放到一半，是段很长的沉默镜头。主角在雨夜的巷子里走着，只有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霓虹光。老张忽然想起很多年前，他也是在这样的雨夜，第一次溜进这家影院。那时屏幕还没这么旧，座椅也还柔软，身边坐着的……他摇摇头，把思绪拉回银幕。有些记忆，就跟这老电影一样，适合在特定的光影里，独自回味。这大概就是午夜影院的魅力吧，它不只放电影，更像一个时间的容器，装着你一段一段的过往。
片子快结束时，隔壁座来了个年轻人，戴着眼镜，好奇地四处张望。散场亮灯，年轻人凑过来搭话：“叔，这地方可真难找。您常来？”老张笑了笑，一边收拾自己的保温杯：“常来。现在那些新电影院，太亮，太吵。这儿多好，电影是主角，你是你自己。”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看着正在缓缓收拢光柱的放映窗口。
走出影院，午夜的凉风一吹，街面空荡荡的。老张回头看了一眼，“秋霞”那俩字的霓虹缺了一笔，明明灭灭。他知道，这样的地方，看一场少一场了。但它就像一本被翻旧了的书，纸张泛黄，边角磨损，可里面的故事，每一次重温，都能咂摸出点不一样的滋味。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沉浸感，是手指划过书页的触觉，是光影划过脸庞的温度。
他紧了紧外套，慢慢踱进夜色里。身后的“717”放映厅，灯光彻底暗下，准备迎接下一个，或许不会到来的午夜场。但老张知道，只要它还在亮着，只要那束光还能穿透黑暗投到银幕上，就总有人会推开那扇吱呀响的门，来找寻一些，被快节奏时代不小心遗落的东西。比如一段完整的、不被干扰的时光，比如一份专注的、沉浸其中的心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