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蹈生苏柔免费阅读
舞蹈生苏柔
苏柔弯腰系好舞鞋的最后一根带子，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。练功房里就剩她一个人了，镜子里的身影被黄昏的光拉得细长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脚尖点地，轻轻一旋——世界便只剩下音乐和自己。
说起来，苏柔学舞已经十二年了。从那个被妈妈领着、怯生生走进舞蹈班的小丫头，到现在省艺校的尖子生，日子好像就是在一圈圈的旋转和一次次的跌倒爬起里流过去的。同龄女孩讨论着新款手机和热门综艺的时候，她多半在耗在把杆旁，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基础动作。汗顺着脖颈流进练功服，在地板上砸出深色的圆点。
也不是没想过放弃。高二那年，因为急于求成，她练功时摔伤了膝盖。医生说她至少叁个月不能进行高强度训练。那段时间，她每天看着同学们在教室里翩然起舞，自己只能坐在角落的椅子上，膝盖上敷着冰袋，心里空落落的，像被人挖走了一块。她甚至偷偷把舞鞋塞进了柜子最底层。
可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。休息了一个月，她到底还是没忍住，趁着没人的傍晚，慢慢挪到把杆旁，扶着它，极其缓慢地做了一个简单的擦地动作。膝盖还在隐隐作痛，可当那股熟悉的、肌肉伸展的感觉传来时，她鼻子一酸，差点掉下泪来。她知道，她这辈子是离不开这方木地板了。
如今，她正为一场重要的选拔赛做准备。这次机会难得，几个顶尖舞团的老师都会来现场挑人。选的舞段是她自己改编的，融合了古典舞的身韵和一点现代舞的肢体表达，讲的是一个女孩寻找自我的过程。这多少有点她自己的影子。
排练并不顺利。有个衔接动作，她怎么都做不满意，情绪总是断在那里。那天下午，她又卡在了那个地方，反复十几遍，烦躁得想大喊。她索性停下来，走到窗边。窗外有棵老梧桐树，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。她看着，忽然想起小时候，舞蹈老师总说：“你别光想着动作，你得先成为那个‘人’。你的呼吸，你的眼神，甚至你指尖的颤抖，都得是那个人。”
她好像有点明白了。她走回镜子前，没有立刻开始跳，而是闭上眼睛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。她想起受伤时的迷茫，想起重新站起来时的决心，想起无数个独自练习的清晨和夜晚。再睁开眼时，镜中人的眼神不一样了。
音乐再次响起。这一次，她的旋转里多了些挣扎后的坚定，跳跃里添了些不顾一切的勇气。那个总是卡住的动作，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，仿佛本就该那样。她完全沉浸进去，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，才大口喘着气，看着镜中满脸汗水和光彩的自己。
比赛那天，台下坐着黑压压的观众和评委。灯光打在身上，有些烫。苏柔站在侧幕，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。但当属于她的音乐流淌出来，脚步迈出的那一刻，紧张感忽然消失了。她只是跳着，用身体讲述那个对于寻找和成长的故事。她甚至没有刻意去想评委在哪里，只是尽情地、忘我地舞动着。
表演结束，台下安静了一瞬，随即掌声响了起来。她鞠躬，抬头时，看见前排一位头发花白的评委老师，正向她微微点头。那一刻，苏柔心里没有预想中的狂喜，反而是一种奇异的平静。她知道，无论结果如何，她已经把最好的、最真实的自己，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舞台。那双舞鞋带着她走过的漫长道路，每一寸都算数。
后台，同学们围上来祝贺。苏柔笑着回应，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双有些旧了的舞鞋。鞋尖已经磨得发白，那是无数次与地面接触留下的印记。这双鞋，还有那些看不见的汗与泪，大概就是她青春里最厚重的“免费阅读”吧，读懂了坚持，也读懂了热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