坤坤塞小洞
坤坤塞小洞
这事儿说起来挺有意思。那天下午，我蹲在自家院子里，正对着墙角那个破洞发愁。这洞不大不小，也不知道是哪个淘气的小动物给刨出来的，风一吹，枯叶沙土就往里灌，看着心烦。我琢磨着，得找点东西把它给堵上。
正巧，邻居家的小男孩坤坤抱着个皮球跑过来。这孩子七八岁年纪，虎头虎脑的，平时就爱看我捣鼓些修补的活儿。他凑过来，眨巴着眼睛问：“叔，您瞅啥呢？”我指了指那个洞。他蹲下身，歪着头研究了半晌，那认真的小模样，活像个小工程师。
“用石头塞上呗。”他提议。我摇摇头，石头缝隙大，不顶事，而且形状不合适，硬塞也塞不严实。“那用泥巴！”他又说。我笑了，泥巴一干就裂，雨一冲就垮，不是长久之计。坤坤挠了挠头，有点没辙了。其实我心里也在盘算，手头有些碎砖块，还有半袋水泥，但总觉得为了这么个小洞，兴师动众地和点水泥，有点小题大做。
就在我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，坤坤忽然“哎呀”一声，转身就跑。我没在意，继续琢磨我的事儿。过了大概一刻钟，他呼哧呼哧地又跑了回来，怀里抱着几样东西——一小块他做手工剩下的彩色海绵，一团他妈妈织毛衣的零碎毛线，还有几个他收藏的漂亮小石子。
“叔，你看这样行不？”他眼睛亮晶晶的。只见他先把海绵使劲儿塞进洞的最里面，说这个软和，能堵住缝儿。接着，他把那些毛线绕成一小团，紧紧地填在海绵外面。最后，他挑了两个扁平的、光滑的小石子，像贴瓷砖似的，稳稳地嵌在最外层。
我有点惊讶，看着他一层一层地操作。海绵弹性好，能适应不规则的洞壁；毛线团交织紧密，能防风防沙；最外面的小石子，既美观又起到了加固和抵挡的作用。他还不放心，用小手掌使劲按了按，又趴下吹了口气，点点头：“嗯，风进不去了。”
说实话，我当时心里一动。我总想着要用“正经”材料，用“成熟”的方案，却没想到一个孩子用这些看似不相干的小玩意儿，组合起来，竟然把问题解决得这么巧妙，这么妥帖。这不起眼的小洞，被他这么一“塞”，倒显出几分别致来。
后来我时常想起这个下午。生活中啊，我们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“小洞”——工作上一点小麻烦，家里一件小破损，人际关系里一点小尴尬。我们习惯了寻找标准的、现成的答案，有时反而束手束脚。坤坤的办法，没什么高深的道理，就是一种最直接的观察和组合。他看到了每样东西的特性，海绵的软，毛线的密，石子的硬，然后把它们放在了最适合的位置上。
这种处理方式，透着一种朴素的智慧。它不纠结于形式是否高级，材料是否专业，只关注能不能把眼前这件事给圆融地办好。这种圆融，不是和稀泥，而是让不同的东西各尽所能，最后形成一个安稳妥帖的结果。
打那以后，墙角再没灌进过风沙。每次看到那个被彩色海绵、毛线和小石子细心填好的小洞，我就觉得挺踏实。坤坤早就跑去玩别的了，他可能压根不觉得这算个什么事儿。但对我来说，这个被妥善处理好的小角落，倒像是个小小的提醒：有时候，面对生活的那些窟窿眼儿，我们需要的未必是多么宏大的蓝图，可能就是一种孩子气的、专注的观察，加上一点点让事物各归其位的耐心。
日子一天天过，那个小洞依旧在那里，只是已经成了墙的一部分，安安稳稳的。我想，所谓“解决”，未必是让它消失不见，而是让它不再构成问题，甚至还能增添一点生活的趣味。这大概就是坤坤那天下午，无意中教会我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