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千乘凌御行在楼梯间
苏千乘凌御行在楼梯间
这栋老写字楼的楼梯间，向来是被人遗忘的角落。声控灯时灵时不灵，空气里浮着灰尘和旧纸张的味道。苏千乘抱着厚厚一摞文件，正准备从七楼走回十二楼——电梯又坏了。她心里嘀咕着，这破楼，物业费是不是都白交了。
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，嗒，嗒，嗒。走到九楼拐角，她猛地停住了。一个人影靠在消防柜边上，指尖一点猩红明明灭灭，烟草味混着清冽的雪松香气，有点突兀地弥漫开。是凌御行。公司的头儿，传说中的人物。苏千乘进公司半年，统共没和他说过叁句话。
他显然也听到了脚步声，侧过头来。昏暗的光线下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看不太真切，只有眼睛很亮。“苏……千乘？”他居然叫出了她的名字，声音有点哑，带着点不确定。苏千乘愣了一下，赶紧点头，“凌总。”心里却炸开了锅，大老板怎么会记得我这个小虾米？还在这……抽烟？
气氛有点僵。苏千乘想，是不是该赶紧溜走？可脚像钉住了。凌御行掐灭了烟，忽然开口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：“这楼是老古董了。不过，楼梯间有个好处。”
“啊？什么好处？”苏千乘下意识接话。
“安静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，“躲个清净。那些没完没了的会议，密密麻麻的报表，推不开的应酬……在这儿，都能暂时放一放。”他这话说得随意，却让苏千乘心里一动。原来，高处不胜寒，这话是真的。他肩上的压力，恐怕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重得多。这种无形的重担，外人看不见，却实实在在压在人身上。
她忽然没那么紧张了，抱着文件的胳膊松了松。“是啊，这儿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的。”她试着让语气轻松点，“像个与世隔绝的……安全屋。”
凌御行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。“安全屋。这词不错。”他转过头，这次目光落在她抱着的文件上，“市场部的季度分析？我看过初稿，第叁部分的数据支撑，可以再扎实点。”
苏千乘一惊，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？那份报告，她熬了好几个晚上。“您是说……零售渠道的环比数据那块吗？”她立刻追问。两人就这么在飘着淡淡烟味的楼梯间里，你一言我一语，讨论起那份枯燥的报告来。凌御行话不多，但每句都点在关键上，那种精准，让她豁然开朗。她忽然觉得，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工作压力，被他几句话点拨，似乎有了突破口。
聊了大概十分钟，凌御行看了眼腕表。“电梯应该修好了。”他说。苏千乘点点头，侧身让他先过。他走了两步，又停下，没回头，只说了一句：“报告改好，直接发我。别走流程了，太慢。”
脚步声渐渐往上，消失在楼梯转角。苏千乘还站在原地，怀里文件的重量仿佛轻了些。声控灯啪地灭了，周围陷入一片短暂的黑暗。她没有立刻跺脚喊亮灯，反而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。这个意外的插曲，让她窥见了金字塔顶端的一丝真实。光鲜背后，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工作压力；而每一个决策，都背负着看不见的重担。
灯又亮了。她深吸一口气，也开始往上走。步子比刚才稳了些。楼梯还得一层一层爬，报告也得一字一字改。但好像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那个烟雾缭绕中略显疲惫的背影，和那双在昏暗里依然锐利的眼睛，让她觉得，这条向上的路，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和孤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