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好痛嗯轻一点哦小舞
啊？好痛？嗯？轻一点哦小舞
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，在地板上投出一块暖洋洋的光斑。舞蹈室里安静得很，只有空调发出低低的嗡鸣。小舞咬着嘴唇，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，左脚踝那里传来的感觉，让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。
“这里吗？”我半跪在地板上，手指轻轻按在她微微发肿的脚踝外侧。她的皮肤有点凉，能感觉到肌肉因为疼痛而绷得紧紧的。我抬头看她，她点点头，眼圈儿有点红，不知道是疼的，还是因为练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挫败感。
“是昨天下台阶的时候，不小心崴了一下。”她的声音小小的，带着点懊恼，“我以为没什么事，今天照常练，结果这个旋转动作一做，就……”她没说完，但意思都明白了。舞者对自己的身体最是敏感，也最是苛求，一点点不对劲，都能被放大成舞台上的鸿沟。
我从旁边拿出常备的药油，倒了一些在手心搓热。运动康复这事儿，讲究个循序渐进，急不来。手掌贴上去的时候，能感觉到她轻轻颤了一下。“忍一下，得把药力揉进去，散开淤血。”我放轻了声音，像在哄孩子。她“嗯”了一声，把脸别过去，看向镜子里我们俩的影子。
我的力道慢慢加重，沿着她脚踝的轮廓，一点点推按。疼痛感是骗不了人的，肌肉和筋络的紧张在手下清晰可辨。这不是第一次了。小舞这姑娘，练起舞来有种不要命的劲儿，总想把每个动作都做到极致，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。身体感知对她来说，是荣耀，也是负担。她能察觉到最细微的肌肉发力变化，可也常常因此忽略了身体发出的警告信号。
“太追求完美，有时候反而会伤到自己。”我一边揉，一边慢慢地说，“身体就像个精密的伙伴，你得听它说话。它说‘累了’，你就得歇歇；它说‘痛了’，你就得停下来看看。”手下僵硬的肌肉，似乎随着我的话，一点点松软下来。
她转过头，眼睛湿漉漉的，像蒙了一层水汽。“可是……下周就要审核了。这个动作再练不好，我可能就……”后面的话咽了回去，变成了更深的沉默。舞蹈的世界，竞争激烈又残酷，一个机会错过了，不知道要等多久。
“审核看的是综合表现，不是一个带伤硬挤出来的旋转。”我换了种手法，开始轻轻活动她的关节，“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拼命，而是科学训练。让伤处好好恢复，用其他地方的力量去弥补，去优化其他段落的表现力。硬扛着，只会让问题变大，到时候连舞台都上不去，不是更亏吗？”
她愣愣地听着，过了好一会儿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，好像把一直提着的那股劲儿给吐出去了。她试着轻轻转动了一下脚踝，眉头还是皱着，但眼神里那股焦灼的火焰，似乎缓和了一些。
“好像……是没那么僵了。”她小声说。
“今天就这样，不能再练了。”我站起身，收拾药箱，“回去用毛巾冷敷一下。明天如果肿消了些，我再教你怎么做些不承重的恢复性活动。记住，轻一点，慢一点，不是放弃，是为了更好地回去。”
她扶着把杆慢慢站起来，单脚跳着去拿自己的外套。走到门口，她回过头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很淡的笑意：“知道了……谢谢老师。我……我明天再来。”
阳光挪了位置，光斑爬到了墙面上。舞蹈室里又恢复了寂静，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药油味道。我看着她的背影，心里想着，所谓成长，大概就是学会在“拼命向前”和“呵护自己”之间，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吧。痛了，就要喊出来；累了，就得停一停。这没什么丢人的。毕竟，路还长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