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精搁满18点此进入深爱
藏精搁满18点此进入深爱
老张最近总念叨一个词儿:藏精搁满。这词儿乍一听有点玄乎,像老话里藏着什么养生秘诀似的。他说的不是别的,是家里那个老榆木书架。他说,书架嘛,就得“藏精”——藏着那些真正的好书、经得起翻的老书;“搁满”呢,不是胡乱塞满,是得摆得满满当当,有那股子人气儿和学问气儿。至于“18点”,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:下午六点整,放下手机,关掉电视,沏一壶茶,走到书架前。
你问他为啥非得是18点?他嘿嘿一笑:这个点儿,天将黑未黑,屋里刚开灯,光线最柔和。忙活一天了,心思该从外头收回来了。这时候往书架前一站,手指头顺着书脊慢慢滑过去,就像老农民看看自己地里的庄稼,心里踏实。
这习惯,他坚持了快十年。书架上的书,也真叫他盘出了油光。那套《史记》,书角都磨圆了;几本鲁迅的杂文,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铅笔字,都是他年轻时的心气儿;还有本讲园林的书,夹着不少枯叶书签,说是当年在苏州带回来的。这些书,在他这儿不是摆设,是老朋友,每一本都有来历,都有温度。
我有一回去他家,正赶上他的“18点仪式”。他正抽出一本《红楼梦》,翻到某一页,也不细读,就盯着那几行字出神。我凑过去看,是宝玉说黛玉那句:“我就是那‘多愁多病身’,你就是那‘倾国倾城貌’。”老张半晌才说:“年轻时候读,只觉得是俏皮情话。现在看,这话里头有命运,两个人早就被这话给‘框’住了。好书就是这样,年纪不同,滋味儿也不同。”
这大概就是他的“深爱”。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喜欢,而是一种沉静的、需要时间“进入”的状态。他说,现在的人呐,东西来得太容易。想看书,弹窗推送一大堆;想学什么,短视频叁分钟讲完。太快了,快得把那个“进入”的过程给弄丢了。什么叫“进入”?就是你的心得先静下来,像一盆浑水慢慢沉淀,然后才能看清里头的东西,才能真的走进去,和书里的魂儿打个照面。
他的书架,就是个反对“快”的无声宣言。那里没有畅销榜前二十的书,没有塑封都没拆的精装本。每一本都是他自己挑的,读过,有的甚至读过好几遍。他说,挑书如交友,得讲缘分,更得讲“深耕”。泛泛地认识一千个,不如深深了解那么几个。这种“深耕”的阅读,才养人。
想想也是。我们每天被多少信息轰炸?点开这个链接,跳出那个推送,眼睛忙得很,心里却空落落的。好像知道了很多,又好像什么也没留下。老张的法子,倒像个笨办法:划定一个时间,面对一个实实在在的书架,让心思跟着目光,在一行行熟悉的字句里慢慢走。这过程本身,就是一种滋养。
那天临走,我又瞥了一眼他的书架。夕阳的余晖正好抹在最上层那排旧书上,给它们镶了道金边。老张还在慢慢啜着茶,目光在一排排书脊上流淌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,那满架的书,与其说是“藏精搁满”,不如说是他把自己的时光、思考,还有那份沉甸甸的“深爱”,都一一安放在了那里。每天18点,他不是去读书,是去会老友,也是去看看过去的自己。这份需要定时“进入”的深情,在这个时代,显得有点老派,却又那么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