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黑又粗又长又硬大长吊
又黑又粗又长又硬大长吊
哎,看到这标题,您可别想歪了。我这儿说的,不是什么别的玩意儿,是咱村里老张家那口用了快叁十年的老井——那井绳!
您没听错,就是井绳。这玩意儿,如今小年轻怕是见都没见过。我小时候,村里还没通自来水,家家户户吃水都靠它。老张家那口井打得深,井绳自然也得讲究。那是老张爷爷亲手搓的,用的上好的棕麻,浸了桐油,再一遍遍地在手里盘、在腿上搓。搓出来的绳子,嘿,真叫一个绝!
它黑,不是抹了炭的那种死黑,是日头晒、井水泡、手心汗,一层层沁进去的油亮亮的黑,像老黄牛的脊背。它粗,小孩儿手腕子那么粗,握在手里沉甸甸、扎实实,每一股麻劲都拧得死死的,透着股不妥协的力气。它长,足足五六丈,从井口垂下去,能稳稳触到最底下那层清凉的泉眼。至于硬……新搓出来的时候是有些僵,可用着用着,在无数次与井沿的摩擦、与清水的厮磨里,它变得硬中带韧,甩在青石板上,能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这根大长吊,可是我们一村孩子的念想。夏天最热的时候,趴在冰凉的井沿边,看着老张爷把它甩下去,听着辘轳吱呀呀的吟唱,心里就跟着冒凉气。等那湿漉漉的水桶提上来,桶壁上挂满亮晶晶的水珠,甭管是谁家的孩子,都能凑上去,讨一瓢刚从地底引上来的清甜。那水,带着井绳特有的、混合了桐油与岁月的气味,喝下去,通体的燥热“唰”一下就没了。
这根井绳,见识过太多。清晨第一个水桶的撞击声,傍晚主妇们的说笑,婚丧嫁娶时大量用水的忙碌,还有年叁十清洗一切的哗啦声。它的身上,浸着生活的咸味,也沁着日子的甘甜。它沉默地承载着重量,一桶又一桶,把清澈从地下引到人间,把日子从昨天拉到今天。
后来啊,村里通自来水了。白花花的管子接到灶台边,龙头一拧,水就来了。方便,真方便。那口老井渐渐就闲了,井台上长了青苔。老张爷也老了,搓不动新绳子了。那根又黑又粗又长又硬的大长吊,被他一圈圈仔细盘起来,挂在了老屋的房梁上,像个功成身退的老伙计。
有一回我回去,看见它还在梁上。灰尘在从瓦缝漏下的光柱里飞舞,落在它黝黑的身上。我忽然觉得,它像个时间的轴芯,我们这些离乡的人,就像被它吊上来的水,曾经紧紧依附,如今四散奔流。可根子呢,好像还系在它那头,系在那幽深、清凉的井里。
它硬,硬得能扛住几十年的拉扯;它韧,韧得能缠住一整个村庄的记忆。现在没人需要它了,可它就在那儿,黑黢黢、沉甸甸的,成了那段亲手触摸生活重量的日子里,一个最扎实的注脚。看见它,你就好像还能听见辘轳声,还能尝到那口沁心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