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照顾醉酒的嫂子》
《照顾醉酒的嫂子》
深夜十一点半,手机突然嗡嗡震个不停。我眯着眼抓过来一看,是大哥打来的。“小远,你嫂子跟同事聚餐,好像喝多了……我这会儿在高速上赶不回来,她电话没人接,你离得近,能不能帮我去看看?”大哥的声音里透着焦急。
我赶紧爬起来套上外套。嫂子家就在隔壁小区,走路十来分钟。路上冷风一吹,我彻底清醒了。心里有点打鼓——虽说是一家人,但这大半夜的,总觉得有些不便。可转念一想,大哥在外地工作不容易,嫂子平时对我也挺关照,这时候不能躲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不太灵光。我敲了半天门,里头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。门开了一条缝,嫂子扶着门框,头发有些乱,眼神迷离地看着我:“嗯?你怎么来了……”话没说完,身子就晃了一下。我赶紧伸手虚扶了一把,没敢真碰到她胳膊。“大哥让我来看看,您这是喝了多少啊。”
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。茶几上歪倒着个玻璃杯,水洒了一半。我让她先在沙发上靠好,转身去厨房找蜂蜜。柜子里的瓶瓶罐罐摆得整齐,我翻找的时候,忽然想起嫂子是个特别讲究的人。大哥总开玩笑说她有点“强迫症”,遥控器都要摆在固定位置。现在看她这么失态的样子,我心里挺不是滋味。
那个瞬间
冲好蜂蜜水端过去时,嫂子已经蜷在沙发角落了。我把杯子递过去,她接的时候手抖得厉害,温热的蜂蜜水溅了几滴在她手背上。她忽然很小声地说:“麻烦你了……真不好意思。”那个瞬间,我看见她眼角有点亮晶晶的。她很快别过脸去,慢慢喝着水。
等她缓了缓,我试探着问:“要不要给大哥回个电话?他挺担心的。”嫂子摇摇头,声音哑哑的:“别……等他到了再说。这会儿打过去,他又要着急。”她停顿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,才又开口:“今天部门调岗结果出来了……我没争过那个男的。”这话说得没头没尾,但语气里那种疲惫,沉甸甸的。
我忽然明白了。这哪是简单的同事聚餐啊。我没接话,只是把她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。她又断断续续说了些工作上的事,说那个项目明明是她牵头做的,说领导那些含糊其辞的话。说着说着,声音越来越小。我坐在地毯上,背靠着沙发,安静地听着。窗外的路灯透过没拉严的窗帘,在天花板上投出一小片朦胧的光。
细微处的关照
后半夜她彻底睡熟了。我轻手轻脚地收拾了茶几,把她的高跟鞋摆到玄关,又找了条薄毯给她盖上。做这些的时候,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发烧,也是嫂子半夜起来给我换额头上的毛巾。那时候觉得她像超人,什么都会。可现在看着沙发上这个眉头紧皱的女人,我才发觉,原来她也会累,也会难过,也需要有人帮忙倒一杯蜂蜜水。
快天亮时,大哥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。他看见客厅里的情形,愣了一下,然后拍拍我的肩,什么也没说。我指了指厨房:“保温壶里有热水。”他点点头,眼神里满是感激。我悄悄带上门离开,晨光已经染白了楼道的窗户。
走在清冷的早晨街道上,我哈出一口白气。这次特殊的“家庭任务”,让我好像触摸到了生活里那些不曾留意的褶皱。家庭责任有时候就是这样,它不一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反而藏在深夜的一通电话、一杯蜂蜜水、和一段安静的陪伴里。成年人的世界啊,谁不是一边收拾着自己的狼狈,一边又努力为在乎的人撑起一小片屋檐呢。
后来嫂子见到我,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。但我们谁都没再提那个晚上。只是从那以后,她炖了汤总会给我留一碗,而我出差回来,也会记得给她带点小点心。有些关照不用说出来,它就像那杯温热的蜂蜜水,恰到好处地暖着胃,也暖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