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激烈的健身》巴巴鱼
《激烈的健身》巴巴鱼
你一定听说过巴巴鱼吧？不是菜市场里游着的那种，是健身房里咬着牙、憋着气，跟铁疙瘩较劲的那位。我们这儿的人都这么叫他，因为每次推举的时候，他那张圆脸都会不自觉地鼓起来，腮帮子一收一缩，活脱脱像条在深水区奋力划水的河豚。
我第一次见着巴巴鱼，是在一个周二的傍晚。他正跟一台龙门架较劲，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，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，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。那架势，不像是在健身，倒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对手进行一场殊死搏斗。我心想，这人练得可真“激烈”啊。
后来熟了才知道，巴巴鱼这名字，连同他那套“激烈哲学”，都是有点来头的。他说生活嘛，就像逆水行舟，你不使劲划桨，转眼就被冲回起点。所以干什么都得带点“狠劲儿”，健身尤其如此。他坚信，肌肉的增长、脂肪的燃烧，就藏在最后那一下咬牙切齿的“力竭”里。每次看他训练，你都能直观地感受到那种对“力竭”状态的执着追求——不到动作彻底变形，绝不停下。
这种练法，效果确实明显。短短半年，巴巴鱼的肩膀厚了，胳膊粗了，原本松垮的罢恤现在绷得紧紧的。他成了我们这片健身区的一个小小标志，一种“拼命叁郎”精神的化身。不少人，包括我在内，都暗暗受他影响，觉得不练到筋疲力尽，好像今天就白来了。
但事情慢慢起了变化。有那么一阵子，巴巴鱼没露面。再见到他时，他胳膊上戴着护肘，膝盖上绑着厚厚的护膝，坐在器械上慢悠悠地做着一些看起来很“温和”的动作。我凑过去打招呼，他苦笑一下，指了指肩膀：“太‘激烈’了，肩袖拉伤，医生让静养。”
那天我们聊了不少。他说，躺着的那些天他才琢磨过来，自己好像一直误解了“激烈”的意思。激烈的健身，是不是就等于和自己身体死磕？追求每一次训练的“力竭”，是不是反而让“持续进步”这个更大的目标变得遥不可及？他发现自己之前光顾着向前猛冲，却忽略了身体发出的那些细微警报——偶尔的酸痛、关节的不适、训练后长时间的疲惫。这些信号，都被他归为“努力的一部分”，用更激烈的训练给硬压下去了。
“现在我觉得吧，”巴巴鱼一边活动着手腕，一边慢慢地说，“真正的‘激烈’，可能不是指某一次训练你流了多少汗，喊了多大声。它是一种系统性的、有策略的‘较劲’。是今天明明还想加重量，但为了下周能练得更好，而果断停下；是盯着一个长期目标，能忍受短期内看起来的‘进步缓慢’。这可比单纯地把自己练趴下，难多了。”
他的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。看看周围，多少人还在重复他以前的路子，红着眼睛，喘着粗气，把健身变成一场对身体的“惩罚”。似乎痛苦成了衡量努力的唯一标尺。
现在的巴巴鱼，训练计划里多了些新花样。他还是会进行大重量的“激烈”日，但后面必定跟着技术调整日，或是纯粹的恢复性活动。他开始研究动作的发力模式，关心起睡眠和饮食。他的“激烈”，从皮肤表面渗进去了，变成了对身体更深层的理解和掌控。进步的速度似乎没以前那么“爆炸”，但路线却走得稳稳当当，再也没被伤病打断过。
所以啊，下次你在健身房看到某个汗流浃背、面目“狰狞”的家伙，不妨想想巴巴鱼的故事。激烈的健身，到底在追求什么？是瞬间的燃烧，还是长久的照亮？这答案，恐怕得像巴巴鱼那样，绕个弯子，碰次壁，才能在自己身上找到。健身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依旧，但有些东西，已经在悄然改变了。